“父皇的病已渐趋好转。”李鄢平和地说道,“不须三日便能恢复如常,兄长耐心等待便是。”
他的言辞周全,夹杂着少许的暗示,让太子高兴也不是,烦闷也不是。
皇帝病重,是喜闻乐见的事,只是众人渴望见到的结果大不相同。
眼下李鄢已经归来有禁军的护佑太子根本无须担心楚王作乱,只要皇帝能够在决心易储前利落地病死,这天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怕的就是皇帝病愈,还决意要易储。
二十余岁时,他都没有这样担心、憎恨过楚王,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有再高的能力又如何,他连抗婚的魄力都没有,是注定成不了大器的!
可是太子没有想到,皇帝竟这样仔细地栽培楚王,甚至在病重时也只允他侍疾。
“好。”太子颤声说道,“七弟也千万小心,楚王阴险,他那胞弟齐王又恶毒,不知暗里会做出些什么!”
李鄢微微颔首,给他吃下定心丸后便预备离开。
雨越来越小,大抵明日就能恢复好天气。
正走到殿门前时,太子忽然又拉住了李鄢的衣袖,他哽咽着说道:“七弟,之前是我识人不清啊!患难时刻,只有你待我是真情等兄长……等兄长即位后,定与你半壁江山。”
李鄢的眼眸冷如寒潭,没有一丝情绪。
他低声说道:“兄长,我们是手足,患难时相助本就是应该的。”
李鄢预料错了,次日天非但没转晴,反倒更为磅礴。
还未到卯时他便苏醒过来纱幔之间还残留着施施身上的甜香,玉枕也因她变得柔软。
她明明已经离开,这府里的处处还是她的影子。
李鄢揉着眉心起身,心底的异兽在叫嚣着,嘶吼着想要冲破笼闸,去寻那个温软的小姑娘,可理智还是在尽力地拉住他
昨日已经无赖地改了间隔,总不能再强令她过来
她这几日也在忙着写札记吧。
李鄢换了官服,缓步走向车驾,正要准备启程时,他倏然说道:“去卫国公府。”
他的神情极冷静,却隐隐透着些疯狂。
让施施过来不太合适,他去看她一眼总归是可行的。
车夫和侍从都震惊了一瞬,侍从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敢问殿下是去哪个卫国公府”
“还能有哪个”李鄢皱眉说道,“谢府。”
内侍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快回来了,真不知殿下还有几日可活。”
自从宫变发生后,东宫便再没了忌讳,对雍王等人皆是直呼其名,也不知他们话里说的是谁,竟要含糊指代。
宫女似是拍了他一下,冷声道:“你还担心殿下呢,我们才是注定没几日好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内侍连声说道,“我可不想落到……手里,那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的。”
二人的声音渐渐变轻,施施揉了揉耳朵,从门边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