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松了口气,说道:“我还当是什么事,他怎么有功夫管这凉州的财赋整治推到一半,现在赵渊一病呜呼,他该着急那个才是。”
李鄢漫不经心地说道:“许是担忧女儿”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太孙却如坠冰窟,李鄢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将要去灵州不假,但京中还有谢观昀。
太孙若是敢动施施,谢观昀也不会放过他。
到底是嫡长女纵是再无宠,也不会看着她叫人糟践。
太孙咬住牙根,那年轻医官手不稳,将药汁滴进了还在淌血的伤处,让他疼得生生昏厥过去,连舌头都要咬掉。
太子急忙过来看他,雍王也缓步跟了上来。
李鄢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太孙本来伤处就疼,见李鄢拿的折扇是央求太子几回,太子都舍不得给他的那把名贵折扇,心中更似在滴血。
雍王身患眼疾,连扇面都看不见,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李越实在控制不住表情,眼中的郁气快要满溢出来。
李鄢把玩着折扇,容色冷淡,沉静得像是浸在清辉之下,出尘决绝,恍若谪仙。
凭什么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权势、富贵、皇帝的信重,连施施那等绝色美人都倾慕于他。
太孙越想越难受,可就在李鄢指尖颤抖的一瞬间,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将那柄名贵折扇稳稳地接在了手里手背的伤痕再度撕裂淌血,但这都不及他心上的至深痛楚。
他颤抖着手将折扇递给李鄢,“皇叔,您……拿稳些。”
“言行失仪,李越。”太子斥责道,“怎么同你皇叔讲话的”
李鄢平静地说道:“无事,兄长。”
“天色已迟。”他低声说道,“改日我再来探望皇侄。”
他一展折扇,周身都带着风流的意蕴,当真是宛若天边的皎月,将旁人都衬得跟沟渠里的泥沼一般。
李鄢言辞简略,太子却面露笑意,乐呵呵地送他离开。
太孙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浓郁恨意快要收不住,他阖上眼眸,咬住木棒,令方太医尽快诊治。
待到太子回来时,伤处已经被处理好。
二人乘马车回东宫,太孙哑着声向太子说道:“父王,不能再信任皇叔了”
他觉得有些讽刺,直到这时,他还是不敢在父亲面前称呼李鄢的名讳。
太子怒气冲冲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厉声道:“谁让你去招惹谢氏的姑娘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要命了”
李越心中不忿,在诸位皇子中,他的祖母身份最低,仅是一介婢女性子据说也很是软弱,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他父亲也被教养得与世无争、没有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