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别去,真的别去。”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紧紧拉着季礼的袖口,死活不肯放手。夜空的星点如此黯淡,如同那即将熄灭的篝火。季礼还是不肯吭声,只是看着头顶的星象,推算着那个逆转一切的计划。“你赢不了它的。我们一起死吧,去陪莫、陪欧阳、陪潼恩他们……”女人白色衬衣上的樱花图案,由粉入红,花瓣一点点破碎,混合进风里。风中传来甜香的味道,黑夜的世界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粉红色。季礼用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天空中粉色的风,终于转过身。将手轻轻按在了女人的柔顺长发上,语气低沉地说道:“到了今天这步,死亡反倒是一种仁慈和解脱。这么多年,你做了太多艰难的抉择,趟过多少坎坷的路。简单的事就留给你吧。留给莫、欧阳、潼恩、阿静。我自己活下去。”女人的眼睛里只有他的脸,透着无法言说的爱恋和心痛,直到听到那最后一句话。她的神情一变,正要开口,却意识变得模糊,身子瘫软倒地。“我一定可以赢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在女人悲痛的目光中,那个男人拄着拐杖,步履极慢地渐行渐远。……梦境,从这一刻起变得支离破碎和晦涩难懂。第七分店的一楼大厅。季礼躺在沙发上,痛苦地皱起眉头,不断挣扎,仿佛脑海中卷起了惊天骇浪。女声坐在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温暖而细腻的手心传出阵阵暖意,口中低语,像是哄人入睡般温柔。“那些都是假的,你是季礼,你不要害怕。”……一身长长的黑袍笼罩其身,只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孔,和那拄着拐杖的细长手掌。季礼身处一片空地之上,神态平淡地看着眼前那七根半人高的石柱。七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这样插在石柱的顶端,鲜血不断往下流淌。他的目光在其中三颗头上久久的凝望,眼底终于有了动容。帽檐压低,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唇动。“欧阳、潼恩、阿静。你们的命不会白死,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叫季礼,我是季礼,我叫季礼,我是季礼……”……第七分店中。季礼脖颈间的青筋暴起,身子在剧烈颤抖,像是处于惊醒的边缘,可却迟迟不肯开眼。一缕缕灰色,正在从他的体内不断渗透,隐约要冲破而出。“我就和你赌这一局!以五十年为周期,我的赌注是十大分店所有的活人,包括春山未来……我是季礼,所以我有资格……”许多无序的话语,通过呓语的方式说出口。那是季礼苦苦追寻的记忆,如今却通过一场噩梦重新被唤醒。可那些破碎的回忆十分晦涩,仅仅只有几个字,可它们的背后蕴藏着极大的信息量。灰色灵魂,因一场梦再度有了复苏的迹象,可季礼却迟迟不肯醒来。女声眼底的焦急没有任何虚假,她甚至慌得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只能捧着季礼的脸,流下眼泪。“他为什么还在睡?”这个时候,一身中山装的方慎言从楼梯上走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沙发。但显然这句话不是对季礼说的,而是对女声说的。成为副店长的方慎言,自然也具备一定程度的特殊权限,所以也可以与女声交谈。女声的身影已经随着灰色气息的侵染,淡化了一半,可她还是牢牢地抱着季礼,急声道:“方副店长,快用拼图按在季先生的胸口。”方慎言凝眸看着女声,没有太多过问,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土黄色布块。当这个布块出现时,女声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包括缭绕在季礼身边的灰气也被定格。反倒是二楼的十几位住户变得焦躁不安,时而传出撕心裂肺的鬼叫。方慎言将拼图轻轻放在季礼的胸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灰气全部回缩进了季礼的身躯中,住户们也立马回归平静,先前的挣扎也旋即停止。季礼猛地睁开双眼,其内灰黑参半,瞳孔边缘点缀了一道猩红。他目光空洞地看着方慎言,片刻后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而贴在胸口的那块拼图,却随着他的苏醒从而消失不见。“发生了什么?”方慎言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盯着季礼,开口询问道。季礼揉了揉太阳穴,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有时间去应答,而是不断回顾着那场噩梦。在梦里,他看到了春山未来的祈求,也看到了七根石柱,甚至是潼恩夫妻的头颅。很多东西太过破碎,无法串联起来,但想必这些画面与那个“反败为胜计划”有关。混沌中,季礼像是感觉到身体出现了某种变化,将左边的袖子拉起来。这才惊疑的发现,在他的手腕处,存在了一个嵌入皮肤的图案。这个图案并不完整,只是两根深青色的直线组成的夹角,像是一个不完整的拼图。而这个拼图,正好盖住了代表灰色灵魂的那根黑线。季礼放下袖子,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看向方慎言,声音沙哑地问道:“有烟吗?”方慎言丢出了一包烟后,打量了季礼一番后,也没有索要拼图。或许对于他而言,拼图根本不重要,只是说道:“看来你还需要整理一下,有些事回头再说吧。”方慎言说完这些就转回了身,准备上楼,但在此之前,他又回过头说道:“对了,任务结束之际,我去看了电梯中的店长名单。第一位:顾行简、方慎言;第二位:侯贵生;我的排名继续上升,与顾行简并列第一,但这种表述方式应该预示着,顾行简没有死。而陈汉升显然已经死了,可他的名字仍未消失,而是成了侯贵生的补充内容。这期间应该有一些我们猜测不到内幕。但无论怎样,你是对的。店长名单,不是实力排名,而是一个未知含义的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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