薳东杨也敛去了笑颜,比方才严肃了些许。
片刻过后,他才开了金口冷声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和那公子玦到了如此地步,我想问云笙你一句话,就在两月之前,你对我说,你怀疑公子玦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你想和他断个彻底,怎么一转头听说他死了,你也巴巴的赶着去死,难道怕他黄泉路上太寂寞,你凑赶着去帮他暖被窝?”
我愣住了片刻,不知如何回答。
薳东杨冷声一笑:“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断不断,扭捏作态,跟个姑娘家似的,不对,姑娘都比你干脆。还有,你这次活过来又是闹得哪一出,当初大王要把子音公主许配给你,你直接来个长跪五日不起,你爹差点把你打死,还连累兄弟我帮你挡了几鞭,怎么这次连个百夫长的女儿也瞧得上了,那你以前那些折腾又算得上什么?”
我抬眼看他,脸上发僵。
薳东杨迎着我的视线,面色蓦地发凉:“你就不和我解释一句话,是不能解释,还是觉得我值不得你一句解释?”
我心里发苦,双手不由得发抖,薳东杨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我回道:“没事,这两日太奔波,身子发软。”
薳东杨急忙道:“要不要找大巫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休息片刻就好,明日我再去找师父,回过魂之后,好像身子确实有些不对劲,我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薳东杨似乎很是担忧,他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要得空,就和你一起去找大巫。”
我点点头,薳东杨这个婆妈事逼毒舌精终于打开门慢吞吞走了,老子终于落了个清静。
虽然这厮让人着急上火,但他今日所说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
有件事我一直不懂。如果屈云笙真的是殉情,我见到他的那几日应该是憔悴不堪伤心欲绝心如死灰才对,为何他看起来除了淡淡忧伤外,尚且还算平静,对自己那个世界也是好奇心泛滥,对自己的遭遇更是同情心泛滥……
所有这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的殉情其实殉得不怎么彻底。他对公子玦的感情也许没有看上去那般壮烈,也许在心里面,他也是摇摆不定的。
好像地上有一道线,一边写着情深似海,一边写着相忘江湖,屈云笙一脚站一边,自己跟自己撕扯。
又或者,情到浓时情转薄,全然烧掉了自己,反而生出了一种超脱红尘的空茫。
我并非至情至性之人,猜不到他屈哥在想什么。
还有公子玦利用他又是闹得哪一出。
我隐约觉得这是个大坑,屈云笙留了一个烂摊子,自己处理不了就干脆跑路了,然后把老子给拐进来替他顶着,虽然老子也是财迷心窍实属活该。
我一个人在这个幽凉空荡的大屋子里坐了片刻,突然开始想念起爹妈了,想念老家那个小小的两室一厅,不算亮的的灯光下,我妈做的红烧肉,和她喋喋不休的唠叨,还有小时候家乡的初恋,她总爱穿着校服站在巷子口的路灯下等我。
等着我一起去吃早饭,早饭她爱吃豆腐脑,我爱吃茶叶蛋……
有时候,简单的平凡的清清淡淡的,才是最好的,可惜我那个时候不明白。
想完这一切,我一拍大腿,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秋荑,让他想办法把自己给弄回去,顺便套套何伯的话,问他藏宝室在哪儿,听屈云池今天说话的意思,何伯应该是管账的,盯着他一定错不了。
我既然来这里一趟,不能白白被揩油,怎么样也要捞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