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偏旁,草字头。“可能还刻了其它的,不过太多了。”红笔划过凌乱草字头下的痕迹,杂乱不堪,很难梳理出来。其实这个草字头,看着也很勉强,痕迹有深有浅,不像是同一个人刻的。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虑,汪淼解释道,“死者是因为颈动脉破裂死亡,随着血流出,他的力气会相应减少。”“按照他的书写顺序,是这样的变化痕迹。”“草字头。”范世谙点点这个偏旁,“这样的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吧?”还不算上,字里可以拆分出草字头。如果加上,这样的字更是不胜枚举。“所以,又回到了老问题,挖他的生平。”汪淼看他苦恼的样子,笑,“范队,恐怕你得再去一趟监狱,问问任有富,说不定有线索。”“不知道,有苗自从辍学后,外面的情况从没跟我们说过。”“不过,他19岁那一年,突然回了一趟家,说是接了个大单,给了我爸妈20万。”“那个年月的20万,很大一笔钱了。借着这笔钱,我爸妈盖了新房,开了个养猪兼屠宰场。”任有富抬起头回忆每一件关于任有苗的事。进行到这,他又停顿了好几秒。“从19岁见到他后,再见已经是25岁,他又一次回家,简直判若两人,瘦的出奇。”“衣服都不叫穿,就是挂在身上,晃晃荡荡。”“要不是有那层皮在,跟医院用来展示的骨架,没有区别。”“还有呢?”范世谙停下做笔录的手,问,“细节有吗?你说的都太笼统了。”“细节?”任有富眨巴下眼睛,泪流下来,他掩面哭,“他出社会后,我们居然连他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哭声悲恸,听得出来,他内心确实非常内疚。范世谙没有催,静静等他平复心情。任有富慢慢停了哭,抽泣几声,“最后一次见,就是一年前。”“他拿钱给我还债。”“哦,对了。”任有富抬起头,脸上的泪水,随着他甩头的动作,飞起,落在桌面上,“他还说,让我离开b市。”“离开b市?”范世谙在这四个字上标上重点,无缘无故为什么说这个话。“其它的真没了。”任有富抹干净脸上的泪,“警官,是有眉目了吗?”对上他含泪的期盼眼神,范世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推过去,写有草字头的纸。“你想想,任有苗有没有跟你提过,任何有关于这个偏旁的人名、地名、服装名不管什么都好。”他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神情沮丧地摇头,“抱歉,我记不起来了。”“没事。”范世谙收起笔记本,“如果你想起任何关于任有苗的事,让狱警联系我们。”“警官。”任有富叫住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的人,“有苗的尸体”“还在殡仪馆,等案子破了后,我们会送他去火化。”虽然残忍,范世谙还是选择说出实情。未破获的案子,尤其是凶杀案,除非特殊情况,尸体会一直封存在冷冻格里,直到案子破获的那天。“谢谢!”任有富朝他深深鞠躬,直至将他送到门外。“汪大心理学家,线索又断了啊!”范世谙拍拍笔录本。汪淼看他神情愤懑,“范队,你太过紧张了!”“紧张?”这点范世谙不认,他对所有案子都一视同仁,“这有什么可紧张的?即使破不了,我们队第一是拿定了。”说不定局里内部已经在庆祝,连痕检科和法医部门都已经腾空了位置,就为了放那些先进的设备。“杀手。”汪淼打开副驾的门钻进去,“你对这两个字太敏感了。”虽然范世谙表现如常,汪淼还是从细节上看出,他在忌惮。“你怕挖出一个庞然大物?”范世谙发动车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算怕吧。”他没想到,已经尽力将这案子当普通案子处理,还是被汪淼看出了异样。“应该说担心。”“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杀手组织就是那点灰,抓不着、清不干净,警察也是有家人的,我不担心自己,就怕牵连到你们。”往下挖,真挖出个庞然大物,他们肯定不敢动他,毕竟既富贵又有势,但其他人可没有倚仗。“那就把它一锅端了,说不定其它的杀手组织,都能消停一阵子。”汪淼给了个中肯的建议,“斩草除根,而且,范队漏了一个点。”“杀手也是人,就像任有苗,他对人命再怎么漠视,心里还是会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只要撬动核心,没了组织的控制,其他人就一盆散沙,跟谁干不是干,都是为了口饭。“杀手,又不是纪律部队,要什么集体荣誉感?”范世谙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心中的不安散去不少,“说的也对。”危险的前提是有人买命。毕竟这是个干什么都会涉及到成本的社会。“那就把它连根拔起。”范世谙顿觉干劲满满。“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范队。”汪淼偏头看正在开车的范世谙。从接了这起案子后,就蹙起的眉头,此刻终于是松下来了。“看尸体。”重新看一遍尸体,这事怎么能少得了史泰。等他们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史泰已经帮法医抬出了尸体,并且贴心地在法医跟前忙前忙后。“范队,梦幻队实至名归啊!”徐法医是个年约50岁的中年女人,长得和善,乍一眼看,不像是法医,倒像是老师。现在就像班里来了个尖子生,她逢人就炫耀。恨不能拉出去,在操场上跑一圈,让所有都认识认识。“当个助理那是绰绰有余了。”史泰听了她的夸奖,挠头哈哈哈傻乐。“徐老师要的话,我割爱调过来给你。”史泰的笑瞬间收了起来,脸上多了丝哀怨,“老大,我也不是物件,哪能说送就送的。”“哈哈哈哈。”当面表演了变脸,逗得徐老师直乐,笑完了,她切入正题,“你们想从哪方面开始?”:()谁说精神病不能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