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走了,客人留在宅子里不合适。大家相互间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离开了。“人往西边林子里去了。”刚上车,陈武善电话就打进来,告诉他们三叔公的去向。西边那一片林子,是三叔公承包的。他在沣水镇最重要的生意就是伐木,是现在少有几个有伐木证的人。伐木是个辛苦活,有时对方要得急,雇的工人更是没日没夜干,才能把量供给上。三叔公看中沣水镇的人,就算走出去,没文化,只能拼力气。龟缩在一个地方久了,更是不敢轻易去尝试外面的新鲜事物。以比市场价格低2成的价格,雇佣同乡人砍伐。大部分时间,8成工资还到不了手里,找各种名头克扣,也就有了三扒皮的外号。靠得近,就听到三叔公中气十足地谩骂,“都是猪脑子吗?砍棵树而已,砸到人,现在怎么办?”隐约还能听见哎呦哎呦地叫痛声,只是声音越来越轻,听起来,伤不轻。“爸,现在怎么办?”等老头骂够了,陈彦斌才将他拉回正题,“送医院?还是按老规矩?”“老规矩?”三叔公眼睛一瞪,一声高过一声,“哪来的老规矩?什么老规矩?”叠声质问,怼的陈彦斌没了声。“再等等。”他还是说出了残忍的话,“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了。”“哎呦,三叔公,这小兄弟伤的挺严重。”范世谙施施然从草丛后钻出来,佯装不小心路过,“饮料喝多了,想找个地方便,没想到碰见了这茬事。怪可怜的。”躺在地上的人连痛也叫不出来,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着已经晕死过去。他的情况并不好,左腿,从膝盖往下,被一人才能合抱的树压住。血已经染红身下那一片草地。“怎么还不送医院?人这是要死了。”范世谙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陈彦斌急了,他扑上来,被他偏身躲过。他又轻拍头,懊恼道,“忘了,刚才方便的时候就打过了。”“兄弟们,搭把手,在车来之前,先给他固定下,按这个流血量恐怕是扎到大动脉了。”人动了,都是底层凭劳力讨生活的,看到这一幕难免心有戚戚。有人愿意出头,搭把手的事,还是愿意做的。树被挪开,膝盖以下已经被树砸了粉碎,骨刺穿透皮肤携着鲜血,明晃晃露在外面。范世谙皱起了眉头,这条腿恐怕要截肢,保不住了。他扎紧大腿末端时,不动声色偏头,光下,三叔公脸色变幻,明灭不定。三叔公知道,人死了,才是最优解。活着终身残废的赔偿和死后一笔赔偿,哪个更划算,他心里有一本清晰的账本。这样的事,在他承包的伐木林里,恐怕发生了不止一件。却没引起任何一方重视。范世谙勾起嘴角,好一个地方一霸,如果是他指使人杀人,再缝合上动物的那部分,很合理。不过,动机呢?“大哥,你在哪?大哥。”史泰的大喊声传进了林子。动了杀意的三叔公,脑子瞬间冷静下来,稍离地的拐杖,顿在地上。“那里,那里有光,肯定是那里。”声音越来越近,一队人穿过树林,朝这边过来。等人被抬上担架,目送三叔公和儿子,一起上了救护车远去。范世谙才脱下沾满血渍的衣服。“放进来吧。”汪淼已经撑开塑料袋等在旁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范队这是积大德了。”“别。”范世谙做了个停的手势,“知道你想安慰我,没必要,不管人是不是他指使杀的,等我们要办的事情了了,我肯定送他们父子进去。”“好歹借用了陈苗苗一家的身份,就算是报酬了。”陈苗苗老公,当年就是在三叔公的林场工作,人拉回来已经硬了。死因,双腿被砸,失血过多死亡。看他们处理那么娴熟,恐怕陈苗苗老公就是这么死的。“行,那我就不给你硬拗伤感了,我约了胡老师品鉴诗文,你们谁陪我一起?”“不能约外面吗?”范世谙只觉得头大。之乎者也,听着很有文化,可他听了只想打瞌睡。“算了。”他也知道,汪淼这是借机摸胡老师的底细。让史泰和罗莉跟,他都不放心,只能自己上了。“胡老师,你家藏书很丰富。”汪淼随机挑了一本翻,“古文言文,现在很少有人愿意读这种了。”胡老师给他倒了杯菊花茶,“退休前我教语文和历史,就:()谁说精神病不能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