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着人配合,或者护送你们的。”
祝侠打量了他一下,又看向司晨,对方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于是祝侠心领神会,长长地哦了一声。
“你听司姐安排吧,有你们的事儿做。”
伥鬼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司晨也没急着要他干点什么,只是对祝侠说:“我送你。”
时间不算太晚,但是帐篷外边依旧冷,篝火旁边人和人挤在一起,呼出的白气笼着脑袋。更远处营地旁边的哨位旁站着另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淹没在漆黑的夜里。
哨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
在原先的战场规则里,向导要足够显眼以防被误伤。这是一种生死之间被赠予的特权,大部分向导乐享其成,被诟病无能也是不得已的事。
莫莉或许足够强,但她终究在实战中去世了;游星奕或许足够强,但他对权力的渴望让他安于扮演花瓶;祝侠或许也有些实力,但她总被游星奕和萧山雪的光芒盖过,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
直到萧山雪甩开了保护色,理直气壮地穿上了哨兵的衣服。
直到司晨终于无人可用,却发现那个在燕宁站里凑数瞧着旁人潮涨潮落的祝侠,却也能励精图治,把旁人眼里娇滴滴的向导练出一样的狠劲来。
司晨扪心自问。她尊重莫莉是因为爱情;尊重萧山雪是因为实力,但是她看着游星奕、祝侠、还有站里其他向导的时候,似乎一样带着毫无来由的蔑视。
司晨不知道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望着那些消失在黑夜中的向导,他们的任务差不多就是敢死队。十分钟后她将发起第一轮反扑,既是掩护向导潜入敌后切断通讯线,也是配合祁连打乱敌人的阵脚。
祁连已经带着奥德里奇和阎王小组赶往莫林的作战考核场地,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作战位置;朱鑫和太子留下炸塌了温莎站,凶多吉少;威尔零散反抗的游骑兵也已经被奥德里奇的说客说动,开始集结朝着他们的运输线移动。
通讯终端嗡嗡地震了两下,司晨接起来用渝州方言夹枪带棍地骂,旋即撂了电话,转头看向麦卡格里尔。
“向导会在后方开屏蔽仪,替我们牵制住所有哨兵能力。咱们不使用任何能力,就作为普通人反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是能上阵地就打白刃战,半个钟头就撤回来。”
“等等……你是说,我们都会变成普通人?”
“是的。燕宁和温莎的哨兵无论能力强弱,军事素质总还是比地塔这些散兵游勇强的。”
“但是这……这是送死!”伥鬼一着急就脸红,嚷嚷道,“我们兵力只有这么多,全员出击就算能打闪击战,但对方原本兵力就与我们相当,加之运输线不断、通讯修好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迟早会被……”
“你长着眼睛是出气用的吗?”
司晨突然的怒喝让伥鬼皱起眉,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司,战争不是女士间胡闹的事情,休战的时候是不能开枪的,你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当儿戏。”
司晨突然被气笑了,被瞧不起的可不仅仅是向导。
“这只是我们的第一轮反扑。就在现在你跟我婆婆妈妈的同时,我的尖子哨兵正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温莎主战场,我的向导正抄远路潜入后线切断通讯线避免他们向莫林求援。我们给他们做掩护,这样蹲在我们脚底下的大部队和温莎核心区的人就都会变成瞎子,奥德里奇联系了威尔的游骑兵趁乱切断他们的运输线,大后方我的炊事班还带着人随时准备冲锋救你的狗命,你听懂了吗?这块茅厕里的石头只有靠我们才能切出一条缝隙,让那些尖刀捅进去!”
伥鬼愣了几秒,脸涨得通红,突然立正朝她敬了个礼。
“给我三分钟,我的小伙子们只需要三分钟。”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前些天下的雪还堆在阵地上。
燕宁和厄尔巴的联合部队分成十数个战斗组,借着夜色和雪色的掩盖缓缓靠近敌方大营。
或许是休战的快乐氛围让人放松了警惕,司晨的人在大营不到一公里处形成了松散的包围圈。
这已经是哨兵的极限了,再近就会被发现,而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司晨耐心地趴着,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直到一声低沉而不明显的嗡鸣传来。
大营那边肉眼可见地乱了起来。
所有哨兵在一瞬间都丧失了敏锐,他们以为有敌袭慌乱地冲出大营,而这正中司晨的圈套!
“打!”
一瞬间雪野上火光乍现,炸雷般的枪声连绵成片,将雪沫子炸上天又融化成带着腥味的水。
硬碰硬半包围迎头痛击的是种可怕的士气压制,而恐怖的是燕宁和厄尔巴的哨兵好像根本不怕死一样,居然翻出壕沟径直冲锋!背后震耳欲聋的机枪声里他们仿佛出笼的恶兽,而地塔一早准备好的应对精神体一轮攻击的战术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这是凶悍而原始的战斗,包围圈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火力点的工事和突击小队滚动式轮番前进啃下小半阵地。飞得快的子弹已经在地塔的大营爆开血花,有的人还没有把枪拿在手里,地上绊脚的除了尸体还有不知道谁掉的鞋子。
“进掩体!”有人吼道,“对面弹速慢了,e队顶上,拦住他们!”
“来得好!”司晨一摔帽子,吼道,“e队是精英,告诉前边的兄弟大鱼来了!收了网就撤!让狙击班参战掩护!”
包围圈两翼的小队向中心集合,而这时候两侧远处的高地上披着白色雪服的狙击班已经做好了工事,三个狙击小组回复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