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鑫被骗了将近三年,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结果在任务中意外审出了一个嘴不严的“兄弟”,在站里又处处受针对,心灰意冷才叛出燕宁。
事到如今,跟他有关的人死的死退的退,早就作鸟兽散。而始作俑者刘长州,目前还放在看护室里软禁。
“我把刘长州叫来,”司晨说,“他要是不好好聊,就一枪毙了他。”
好大只啊
刘长州虽说被软禁,但之前的人脉还在,受过恩惠的多少还知道来照顾些许,因此他在白噪音室里住得不算太狼狈。
医疗床卸掉皮带就算个不太体面的床,刘长州交叉着双手,伪装的坦然里多少带着些局促。放过苹果的医疗台上摆了水杯和空饭盘,床边板凳依旧硬邦邦的,司晨坐在上边视线就会高一截。
俯视刘长州的感觉很陌生,她恍惚间觉得面前躺着的应该是祁连,而背后站着个陌生的小家伙,委委屈屈地捡碎苹果。
时移世易。
“来叙旧?”刘长州说,“司站闲啊。”
“刘站,清贫日子过不惯吧?”
刘长州哈哈一笑,装傻练得炉火纯青:“司站开玩笑,满站人都吃糠咽菜,难道我一个人享福?”
“难道不是?”司晨如今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漠然道,“刘站,您坐吃山空,烂摊子给后人收拾,人前赚名声,人后比起来还显得高明,这手段我哪儿比得上,当然只能带着一群人啃树皮啊。”
“你是来找我摊牌?”刘长州面不改色地直了直腰,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多点威严,“我没有亏待过你们,拿点闲钱问心无愧。”
“断人后路叫不亏待?假公济私叫问心无愧?你就毫无负罪感吗?”
刘长州避重就轻:“负罪感有什么用?我接手燕宁的时候还不是个烂摊子。司站年轻,需要取经的话,我愿意分享经验。”
刘长州对待女性和向导一向如此,拿歪理堵得人难受,还反将一军好似对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但司晨在男人堆混迹多年,早就在漫长的拉锯战和轻蔑眼神里金刚不坏,她不怒反笑,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钢笔,边拆边说你的套路我当然知道。
“有人议论说你不如朱鑫,你就逼走了他,又提拔我一个刚进站不久的女人当挡箭牌;有人议论刘毅子弟空降,你就把祁连提上来压他一头,又让祁连玩命去做那些脏活累活,死了让刘毅上位名正言顺。我都可怜祁连,要不是他不争不抢不给你把柄抓,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世上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冲突。做大事者要脸厚心黑,而女人、向导和理想主义者往往最好操控,朱鑫,祁连,游星奕,他们都是,”刘长州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曾经认为你是个富于理想的女人,但我错了,你一样精于厚黑之道。今天我沦落至此,你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司晨没有否认。
莫莉的死不仅带走了她的温情,也带走了祁连对她的依赖。后来祁连长大,对谁都带着一层装憨卖傻的疏离,司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毕竟那时莫莉的遗愿还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