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不懂“她”指的究竟是什么,但奥德里奇对着几个满腹狐疑的警卫颔首,率先走出了房间。
警卫室里有沙盒处理器,司晨把芯片插入卡槽,出于谨慎,禁止读取实况画面和录音信号。几秒之后,警卫室喇叭里回响起清澈的女声。
“这里似乎已经不是温莎了,正在获取位置信息,”ai电子莫莉停了一会儿,温柔道,“哥哥,你带我来燕宁,是要见什么人吗?”
警卫室里落针可闻。
司晨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向了喇叭的方向,然后僵硬地停下。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虚空,摸向兜里的烟盒,又在抓到烟的一刹那松了手。
莫莉不喜欢她抽烟的。
她的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在衣兜里,嘴巴无声地张开,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似乎是个人工智能程序,”司晨隔了很久才意识到背后有个警卫会做程序分析,“可以联网,有模拟情绪算法系统,还可以做信息建模……看起来像个服务型ai?”
“哥哥在检查什么?”莫莉说,“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点恶趣味,”警卫在司晨面前并不拘束,“居然设定叫哥哥。”
司晨终于还是把烟叼在嘴里,颤抖着手打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着。最终她放弃了,把打火机扣上,背对着他们无意识地把烟抓碎在手心里。
“你们……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就好,”司晨木然嘱咐道,“一会记得,去叫那几个流浪汉吃饭。”
警卫应下离开,司晨关了灯,颤抖着手打开读取录音权限,深深吸了口气。
“已获取录音权限,语音输入功能已开启,”电子莫莉暂时关闭人格模拟,做了个自检,兢兢业业地当着ai,“是否读取燕宁相关文件?”
“……是。”
喇叭里传来滴滴两声,那是一条语音。
“我过得很幸福。”
司晨抱着头,像是被谁一拳打在心口,几乎是迟缓地蜷缩起来。
那是一个圣诞节,蛋酒才刚刚端上桌子。司晨因为十几岁的祁连又跟自家向导翻墙出去吃烧烤而点着他的鼻子骂他,莫莉正在打电话,没空营救。
这是莫莉的节日,她要跟她的哥哥通电话。司晨和祁连都对圣诞或者上帝没太多敬意,他们只是她在异乡忠诚的气氛组,过节算是爱屋及乌。
“我过得很幸福,”莫莉扭头瞧了一眼他们,瞬间饭桌上偃旗息鼓,大的一脸无辜,小的满脸委屈,她只觉得两个都是绝世可爱,是她的主赐给她的礼物,“真的,哥哥,我很幸福。”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夜里的彩灯还亮着;而如今黑暗里只有老去的司晨蹲在地上,像孩子一样用力擦着脸颊。
她从未思念过祁连,但此刻她无比希望那条长歪了又拱了人家小白菜的憨狗就在身边,这样他就能率先做些傻事,让她显得不那么脆弱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