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帘幕合拢,脚步声远去,紧接着喀的一声,冷藏车落了锁。
车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外边议事桌上收拾得很干净,唯一的监控指示灯闪闪发亮。而内室看来是莫林睡觉的地方,没安摄像头,保不齐有没有录音设备。
无论如何,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祁连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他靠肌肉记忆就能做好。剥掉湿衣服,把人囫囵擦干净,用被子裹小孩似的包住他、盘腿横抱,单手兜在怀里晃一晃,另一只手试了下额头。
不太好。
萧山雪像之前一样眯起了眼睛,像是烧糊涂了,偏着脑袋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被喘气声盖过去了。
从前也有这种情况。当时萧山雪还在医院里,点滴吸痰雾化都上了,可他捯不上气,憋得脸色发绀,再拖一天就得开气道插管。后来他醒了,被药耗干瘪又被祁连慢慢养起来,偶尔觉得呼吸不畅,往祁连怀里一趴垫起上半身,叩揉着后背咳一咳也就能缓过来。
但是萧山雪意识模糊,祁连得先叫醒他。
“难受吗?”祁连像个疲惫而怜爱的母亲,梗着嗓子高声问他,“哪儿疼啊?”
萧山雪意料之中地没说话,脸红身上也烫,假装晕过去。
大雨敲打着头顶的铁房顶,暴烈连绵;而祁连是撒娇的大狗,为了贴他滚烫的胸口听呼吸音而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唇角借机极纯洁地吻他的心脏,动作有多轻柔,声音就有讨打。
“白雁老板?醒醒哎!死没死跟我说句话?”
“……你好吵啊。”
萧山雪病怏怏勉强睁眼,烧得泛红带泪,嗓子里带着杂音,软得看不出生分:“我难受,别喊了吧。”
祁连道:“可是要是莫林老板有机会听得到——”
“脑电波检测和摄像头哪个能让他听到?”萧山雪仰着头喘了好一会儿,“你再喊,我就对他说,你要害我。”
这意思是没有录音了。
祁连放肆地笑了一下,他自己都忘了现在自己笑起来有多丑,低头换成耳语。
“这么笃定我会治好你?”
萧山雪卷着被子翻身,合眼时睫毛碰到了他,浅浅嗯了一声。
“为什么?”祁连想让他咳一咳,便引他说话,“你昨天才说了不会配合我,我为什么还要治好你,嗯?”
“你要往上爬——”
萧山雪说半句就咳,捂着嘴胡乱伸手去抓纸巾,差点从怀里滚出去。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怕丢脸似的把纸巾抓成团甩开。滚烫的呼吸从祁连心口吹到肚皮,后边的话这才闷闷接上。
“爬上去,你老婆,等着你买药。”
“嗯,我老婆身娇体弱,等着我买药回去治病呢。”
祁连抚着他的后背把呼吸揉顺了,紧接着取棉花沾烈酒擦他的手心额头,这种土土的退烧办法能勉强顶一阵子,像是寒窑里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