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安稳,”周司屹重复了一遍,笑笑,“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像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不应该困在京城这些世家的争斗里。”她抿抿唇,“所以,周司屹…”
“孟盈。”
周司屹叫了第二遍她的名字。
阴沉淡漠,要掐死她的语气。
“所以,周司屹,咱们断关系吧。”她终于还是把这一句说了出来。
晚风起,烟尾无声无息地烧。
天边阴沉沉的,刚下过雨,还没放晴,今天不会有月亮。
肩陡然被扣住,紧接着整个人被周司屹拉近,直到额抵额的距离。
“三个生日愿望,你答应的。”她不避不闪地看着周司屹的眼,直到眼睛看得发酸。
“行。”
呼吸交缠,他的手从她的肩很慢地上移,直到扣住她的后颈骨。
她轻颤了一下。
周司屹就这么以额抵额的姿势,一字一句说:“下次再碰上,咱俩玩到腻。”
目光看起来真的像要跟她玩到死。
孟盈颤栗了第二下,周司屹已经松开手,车门拉来再关上,她清楚地听到发动机转动的声音。
那辆黑色大g消失在夜色里。
孟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想起一个月前那辆被雨水泡到报废的大g。
当时那辆车是周司屹新提的,他就这么一点儿不心疼地开着带她跑遍大半个京城,花大半宿时间找到一支小时候的棉花糖。
以后大概不会再碰到这样一个人了。
她冷得哆嗦了一下,这时才对夏天过去有了真切感受,游乐场的灯都亮起来了。
孟盈在灯火通明里出了很久的神。
一直到工作人员上来,问她需不需要安排车,她才迟缓地摇了下头。
游乐场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
她往回走,出了游乐场大门,看到家店铺门口挂着个漂亮的棉花糖立牌。
她愣了一下,走进去,老板是个有点胖的大叔,笑着跟她打招呼,问她要不要一支棉花糖。
粉色的棉花糖。
小熊形状。
“棉花糖全日免费,”老板乐呵呵说,“有位先生付过钱了。”
老板很健谈,一边烤棉花糖,一边和她闲聊:“这个是你们那儿的特色吗?那位先生教我做的,是个很帅很带劲的中国男生,我猜他应该是为了纪念什么吧。”
纪念什么呢。
她握着那支棉花糖,漫无目的地顺着街道走,又看到了第二家店。
胸腔因为夜晚的寒冷轻微起伏,继续走,还有第三家,第四家。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
这四年没能吃到的棉花糖,没过过的生日,周司屹都给她补回来了。
心口在这时才生出些难言的情绪,这段混乱的关系里,分不清是谁救赎了谁,或者又怎样把彼此更深地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