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还挺多的。“你猜猜,哪个问题对应哪个家人?”贺云舒怎么猜得出来?“生气的是爸爸,要结婚的是奶奶,要重孙子的是爷爷,要挑媳妇的是妈妈。家里四个长辈,他个个都得罪,一个同党都没拉到。”邓旭文用力摇头,“为什么呢?因为他不能同时满足五个人啊——”五个?邓旭文笔出左手四个手指朝向海城的方向,最后用大拇指指向贺云舒。“他跟他爸说会努力工作升职,但是要结婚和生子自由,他爸没同意;他跟奶奶说可以结婚,但是对象自己选,奶奶说对象家境无所谓,但二婚有孩的不行;跟爷爷说会好好工作和结婚,但是不想要孩子,爷爷说魏家需要后继有人;跟他妈说会孝顺养老,他妈说二婚其实也还好,但是方家前媳妇这样的,以后有来往不是很方便。”邓旭文道,“他肯定对你说能跟你在一起就很好,结婚生娃都没有要求,对吧?”贺云舒点头,确实如此。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他就非常幸福。“为了讨好你,把问题全杠自己身上了。”邓旭文摇头,“每个周老老实实回家跪着,跪到家里人同意为止。不过,他爸说了,跪死了也没用。”邓旭文说完,“贺小姐,你觉得他该怎么办?”自己魏宇从小就被要求什么都要做得最好。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只有好成绩才可以出去玩;只有和朋友相处得好,才会让爷爷奶奶开心;只有自己管理好自己,父母亲才会满意。他想得到什么,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奶奶说,“你要听话。”爷爷说,“你要争气。”父亲说,“不要麻烦别人。”母亲说,“我生你的时候太年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没办法全心全意爱你。”他很羡慕邓旭文。邓家在爷爷住的那个院子里,是出了名的抠门和斤斤计较。可邓旭文穿的衣裳永远干净,身上从来没有过被打的伤痕,他被他妈妈追得满院子跑也敢顶嘴,他爸只会乐呵呵地说算了算了。他妈就连他爸一起骂,然后邓旭文就揣着零花钱跑来找他,“要不要出去打游戏?”魏宇不能去,因为还有很多文章要背,很多大字要写。“有什么意思?”邓旭文道,“不玩有什么意思?小孩子不就是玩的吗?我生出来,要是吃不好玩不好,为什么要生?”他这话吼得太大声,被邓妈妈听见,拎回去揍了一顿。连那一顿揍,魏宇也是羡慕的。可爷爷说,“永远不要羡慕别人有什么,要看自己能争取到什么。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是,但是你的就是你的,知道吗?”魏宇知道,所以很贪心地把自己仅有的东西全部都拽在手里,一点也不想放开。爷爷的期待,奶奶的宠爱,父亲的看中和母亲的追求。现在,又多了一个贺云舒。唯独他自己,放在最后。贺云舒没心情吃喝,不断给邓旭文布菜。邓旭文一点不矫情,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他也知道这事搞不好会流言四起,所以先回家认错求支持。也是老实,把你的事全说了后,很爽利地跪下去了。他说长这么大没求过人,就只求这一次。只要他们能接受你,以后什么都好商量。怎么商量?”他笔划着手指,“结婚能?生孩子能?还是你又重新去学怎么当贤内助,辅助他一路高升?我听庄勤说了你的事,都不可能吧?他现在都跪下去了,以后这些困难再翻出来,该怎么处理?”“最重要的,他讨好你并非百分之百的本心。你懂吗?”她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懂,实在太懂也没有。曾几何时,她也做过一样的事。邓旭文扯了餐巾纸擦嘴,道,“很好吃的饭菜。贺小姐,谢谢你的款待,也谢谢你能来找我关切魏宇的情况。虽然他叫我闭嘴,还用绝交做威胁不要我多管闲事。可朋友是什么呢?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你在方家那么多年,该知道魏家的麻烦不比方家少。那么,他一定坚持和你在一起,会面临什么?”邓旭文丢开纸巾,“他这人看着温和,其实固执又认死理,为难死自己也不会主动放弃什么,跟中了毒一样一意孤行。我一直没想通他怎么会喜欢上你?明摆了是个坑,看见的人都知道绕道走,就他偏要把脚伸进去,试试自己厉害不厉害。你觉得这是爱吗?还是纯粹逆反?基于这一点,我也得拦他。”贺云舒眉皱得死紧,她愿意和魏宇的开始,没想过太多多外在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