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蕴秀两眼一黑。
虽然自己确实提过?江抒怀几次,也确实有意冰释前嫌,但当初闹掰的理由之一,似乎就是自己对于到手的仇敌把柄不屑一顾,放了仇敌一条生路?
眼下时?隔多年?头一次见面,竟又是当初的景象重演。江抒怀神色淡淡,安蕴秀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尴了个大尬。
“你下回进来敲门!”
她朝杨新觉低喝,说完又觉得似乎有歧义,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
江抒怀摇头示意无妨,也不知是对这句话?表态,还是为她这多年?未变的处事方式。
安蕴秀无语望天,轻咳了一声:“江兄,借一步说话?吧。”
杨新觉眨了眨眼,原还不明白蕴林为什?么神情不大自然,方才那尴尬的氛围又是怎么回事,扭头一看堂中还有个田鹏程,二?人大眼瞪小眼,他忽然有点理解这种半生不熟的人际关系了。
“咳,是奉山县的田大人吧?”
“啊对,您是在推行税事的杨大人?”
“是是是,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您才是同年?中的佼佼者……”
另一边,安蕴秀与江抒怀一前一后出来,到了花园后,江抒怀率先开口:“多年?未见,这句恭贺似乎迟了,但还是要说的,恭喜。”
“……谢谢。”
直到亲眼看到,安蕴秀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说江抒怀变了。明明是高升,他却像壮志难酬郁结于心,全然找不出当初俊逸出尘的年?轻仕子模样。
“冒昧打扰了。”
江抒怀没有理会安蕴秀的拘谨,自顾自道:“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好像总比别人慢一拍,看似办成了事,可风云突变间早已有了新局势,只?有我仍固步自封。”
明知道洪家不是好人,总还天真?地想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为了这份名正言顺,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延误多少时?机。
这做法倒是光明磊落,但安蕴秀也说不出究竟妥不妥当。
“其实我很佩服你,出身不高,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能为之努力?。我这种出身书香门第的人,即便没有权势加身,本身也占了大便宜。”
桌子上?摆着酒,江抒怀也不客气,伸手便拿过?来倒了两杯。安蕴秀说自己戒酒,他也不勉强,只?一杯一杯地接着灌自己,似乎要待不省人事,某些压抑许久的话?才能说得出口。
“当初你高中会元,我很是不服气,觉得你抢走了我的囊中之物。面上?虽不睬你,心里?却把你当成劲敌,事事与你对标,不肯落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