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拜师礼肯定是有的!我们虽然贫寒,但是,每家每月还是能拿出几个铜板的……”
离山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安蕴秀闭了闭眼:“不用铜板。”
眼下天气渐冷,自己居无定所不说,身体疲弱还需将养。无论怎么看,这门交易于自己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她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恢复了平静:“只希望家里做饭的时候多添一碗水,供我一口饭就好了。”
离山双眼猛地迸发出神采,连连点头。
埋名举艰
安蕴秀便跟着离山回去了,行至他家所在的那条小巷时,十几个小孩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脸脏污的怪人。
这些人家在县城谋生,生活上勉强能顾得周全,只不过没有余钱供孩子读书。眼下忽然来了个要求如此之低的先生,小孩们欢欣雀跃,大人们亦觉得可行。
“不过我听离山说,这个先生连秀才都不是啊?”
“有认字的学问就成了,咱们又不指望孩子们考状元。认几个字,将来去铺面上当个掌柜就足够了。”
“人家要是秀才,要求怎么会这么低?要真来个秀才咱们也请不起啊。”
“就是就是……”
一番交谈过后,由离山爹出面,正式聘用她来当这条巷子十三户人家小孩的先生。离山家提供一间空房供她住下,其余门户则轮流遣小孩送来饭食,每家每月再给一枚铜板。
安蕴秀应下了,这里的文字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前世她几经辗转拿到了文学硕士的学位,原身在哥哥身边耳濡目染也算个才女,眼下教小孩识字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是以她休整一番后便走马上任,每日早晨与傍晚,离山家都充满了小孩子清脆的念字声。
至于为何白天不上课,只因小孩们跟离山一样,或是帮工或是小厮,都有活计要忙。
“这两年不太平,收成也一般,大家都是紧巴巴的,要不然怎舍得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去干那辛苦活儿呢。”离山娘在纺线,语气中带着些歉意,“劳烦云先生每日等这么晚。”
安蕴秀迟钝地摇摇头,她当时随便取了个姓氏说姓云,又将错就错地应承下男子身份,现在还需反应片刻才知道这是在叫自己。眼见这个点离山也快回来了,安蕴秀跟离山娘打了个招呼,准备过去接他,也好出去走走疏解心中郁结。
迎客客栈占地不大,她到的时候,门前只站了一位将行的客人。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在旁边帮着赶马车,不住地作揖赔笑,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朝客栈内大喊离山。
安蕴秀眼看着离山应声赶来,被管事引着来拜见这位要走的客人。客人像是个书生,好几个沉甸甸的书箱都由离山帮忙搬上车,他本人倒是手执纸扇风度翩翩,临了居然还要离山充当马扎,非要踩着他的背上去不可。
“刚刚那人可是位秀才公子,是读书人!你今日见了他,还能当他的脚垫,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管事拍了拍离山的肩膀,如此这般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