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文走近了往地上看,像蚯蚓弯曲的字让他喜上眉梢,&ldo;妈呢,妈呢,西西会写字了。&rdo; 他一惊一乍的声音差点让薛花花切到手指,薛花花顺势将手里的红薯扔了过去,火冒三丈道,&ldo;老娘还要怎么教你,啊,咋咋呼呼的很好看是不是,滚,赶紧滚……&rdo; 教再多次都跟不长记性似的,薛花花气得胸闷。 陆德文悻悻,抱起西西亲了两口,眼瞅着薛花花手里的砍刀蠢蠢欲动按耐不住不住了,他放下西西就跑,&ldo;妈,我干活去了啊。&rdo;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挣工分是没戏了,只能去山里捡柴,捡多少算多少,手里握着根树枝,边走边写刚学的汉字,嘴里振振有词,&ldo;j,jg,经,经过的经,经济的经,一撇折,二撇折,三提……&rdo; 对他来说,背笔画就像背古诗那样驾轻就熟,笔画写完,自然而然的会冒出完整的字来,正专心致志的数着笔画,突然旁边插进来道陌生的男音:&ldo;j,jg,经,经过的经,一撇折,二撇折,三提……&rdo; 陆德文蹙了蹙眉,抬头望去,对方面孔陌生,不是生产队的人,陆德文没搭理他,继续数笔画,&ldo;四横撇,五点,六横……&rdo; 数完经字又数其他的,当对方是透明人似的,他妈说过,一切干扰他们学习的外界因素都是在考察他们的专注力,眼前的男人说不定是他妈派来试探他的,绝对不能上当受骗。 为此,他声音洪亮了些,数完汉字的笔画,又开始背墙壁上的古诗,&ldo;《春晓》孟浩然,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rdo; 赵武斌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站陆德文面前被忽略了彻底,而且看陆德文自信满满的样子,明显有炫耀的意味,不过扫了几个月的盲就在他跟前显摆?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吗? 陆德文的忽视让赵武斌很不痛快,原本打算端着架子的他不得已开口,&ldo;陆德文,你知道我是谁吗?&rdo; 陆德文越过他继续走,头也不回道,&ldo;重要吗?&rdo;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观察他有没有用心,有没有学墙壁上的字。 赵武斌嘴角抽了抽,&ldo;我是赵武斌。&rdo; 陆德文顺着哦了声,继续往前走,心道今天学的都展示过了,对方不依不饶跟着他,是不是想替薛花花摸摸他的底。 想清楚了,陆德文又继续背古诗,背前两天学的古诗,背完了又背前前两天学的课文,要向薛花花证明他不是学了新知识就把旧知识忘掉的人,温故而知新,他记着呢。 赵武斌猜测过任何陆德文可能有的表情,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他堂堂高学历的知识分子竟让个泥腿子瞧不起,赵武斌大步走到陆德文前边挡住他的去路。 陆德文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道,&ldo;我背错了?&rdo;他记得好像是正确的来着,难道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陆德文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道,&ldo;我背错了?&rdo;他记得好像是正确的来着,难道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赵武斌愣了两秒,然后勃然大怒,&ldo;我哪儿知道?&rdo; &ldo;不知道就不知道,别凶啊,我妈的意图我懂,我继续背给你听啊。&rdo;陆德文双手背在腰后,昂起脖子,声音明朗的重新来,&ldo;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细雨如丝,一棵棵杨梅树……&rdo; 赵武斌恨不得糊他脸口水,谁要听他背课文?二十几岁的人智商和几岁的孩子不相上下,就陆德文这种蠢货遍地是称赞他的人,真不知孙家村生产队的人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见陆德文意气风发,快端起指点江山的气势来了,赵武斌气得胸闷,沉着嗓门叫,&ldo;陆德文同志,我是赵武斌,孙宝琴的爱人。&rdo; 连续遭人打断两次,陆德文不高兴了,对方到底有没有点脑子啊,课文是由段落组成的,而段落由句子组成,想要捣乱分散背书人的专注力,起码该在段落的开头或者结尾找机会吧,他才背几句对方就打断他,太没脑子了。 他不上当,继续声情并茂的背诵,&ldo;贪婪的吸吮着春天的甘露,逗号……&rdo; 再次被无视的赵武斌脸快掉地上去了,声音趋近于泼妇的尖锐,&ldo;我是赵武斌……&rdo; 陆德文也来气了,&ldo;你能不能别太密集啊,像你这样是没法引我和你说话的。&rdo;他都配合的把逗号句号背出来了,对方咋就不能多思考思考呢,他不管,继续背他的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