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岳商亭布满血丝的目光看着他们,身上的杀气未消。鸿雁道:“影,我们走!”影吹了一声口哨,夜空中飞来了一匹马车,鸿雁带着遇辰飞上了马车。容回看着那一辆马车消失在夜空中,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容回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间简陋的房间里,他撑着手臂坐起来,肩膀的伤口传来撕裂一般的痛,他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脑海里回想起昏过去前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最好的知己是复生妖龙的幕后主使,他最爱的遇辰,是二十四年前在仙龙山大开杀戒的羽王。而他,则是龙族后嗣。还有遇辰,他被岳商亭刺了一剑……这些事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在他脑海里纠缠,令他头疼欲裂。陶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看到他醒了,脸上几分欣喜,“二师兄,你总算醒了!”容回看了一眼陶烨,声音有些嘶哑,“遇辰,遇辰呢?”陶烨道:“遇辰公子被那两个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容回冷静了一下,回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一幕,遇辰确实被鸿雁和影带走了。“啊烨,这是何处?”陶烨在床边坐下,“这是仙龙山外边的村子,大家都受了伤,所以在这里养伤。”容回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过去多久了?”“三天了。”陶烨端着药碗搅了搅,“二师兄,你把药喝了吧。”容回左手接过药碗,仰头饮尽,而后他问:“其他人伤势如何?”陶烨起身把空碗放在屋里的一张坑坑洼洼的桌子上,他道:“其他人的伤势经过几日调养,都差不多恢复过来了,你是伤得最重的。”容回沉默了片刻,伤得最重的不是他,而是遇辰,他虽然是羽王,可他当时受了那样重的内伤,还雪上加霜地被岳商亭刺了一剑,也不知他能不能熬下去。想到他,容回的心就疼痛不已。过了许久,容回又问:“仙龙山这几日可还有异动?”陶烨摇头,“没有了,那日之后清风观的人赶到了,无尘道长带着弟子去查看过,除了仙龙山上多了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便没有别的了。”容回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看来他们已经成功阻止妖龙复生了。陶烨还有许多伤者要顾,给容回送了药,便出去了。容回喝了药后有些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便合上了眼。依靠半山腰而建的宫殿被笼罩在雾气之中,容回穿过浓厚的雾气,推开了一扇门,往里面扫了一圈,没看到人,便又转身出了去。他加快了脚步在雾气缭绕的宫殿里穿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喊:“遇辰!”走了许远也不见一个人。“遇辰。”耳边传来琴音,他快步下了石阶,顺着开满鸢尾花的小道,来到一座亭子前,亭子四周垂着轻纱,里面传来袅袅琴音,他心里一喜,上前撩开轻纱帘子,里面并没有人。他又退了出来,转身往另外一条小道穿了过去。忽然,他听到了孩童的哭声,他顺着那哭声而去,进了一趟门,看到了一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小包子,正是祁言。容回上前抱起哭肿了眼睛的祁言,“言儿怎地哭了?”祁言抽泣着,“父上,父上他死了。”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利剑扎进了心脏,容回下意识看向房里的一副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紫色衣裳的男子,正是遇辰。他猛然睁开眼睛,心跳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入眼是头顶的粗布床帐,他还是在那一户农家的房里躺着,刚刚的不过是梦境。他坐了起来,缓了缓急促的呼吸。还好,还好是梦。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岳商亭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看他的样子,伤势恢复得还不错。“醒了?”容回看了他一眼,眸光沉了沉,没应声。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岳商亭,他始终清晰地记得岳商亭提着剑刺向遇辰的那一个画面,心里对他说不上怨恨,但心里总有了些芥蒂,已然不能和往常一样和他共处。岳商亭兀自走了过来,面色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既然你醒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临仙台,你若不能骑马,我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容回的目光无聚焦地看着身上的被子,“我暂时不打算回临仙台。”岳商亭皱了皱眉,“你不回临仙台,你还想去哪里?”“我自有打算。”岳商亭的目光变得阴冷,袖子下的拳头捏紧,“难不成,你还想去找他?”那个他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