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竹音不擅长安慰人,见她哭得伤心,赶忙用帕子给擦,擦完了才想起这是刚刚用来擦手的帕子。花香漪背身蜷起双膝,不住啜泣。她哭到累,就这样又睡过去,再醒来时,戚竹音还坐在椅子里。
“消息走得慢,”戚竹音说,“……马上新帝登基,我带你回去。”
“既无姑母,那里就没有我要回的地方。”花香漪眨着红肿的眼,“分别时,姑母身体康健,不过两个月,竟然就病逝了。”
戚竹音沉默少顷:“……我答应过你不让她死。”
“大帅远在边郡,力所难及。”花香漪说,“深宫非前朝,刀剑无形,元辅也鞭长莫及。”
戚竹音以为花香漪要说什么,可她却就此打住,撑着身起来。
“大帅军务繁忙,”花香漪说,“让我独自待着吧。”
花香漪的手腕都浸在泠泠月光里,她垂眸的模样很是憔悴。戚竹音不好再坐,就从袖中摸出个小香囊,放在她的膝头。
“红缨在门口候着,”戚竹音起身,“我在偏厅。”
此时夜已将息,红缨卯时听到花香漪的唤声,便差人到厨房拿饭,自己先进去了。
花香漪说:“你把我的箱子拿来。”
红缨到柜子前拿下花香漪的小箱子,花香漪解开锁,吩咐红缨拿铜盆进来,随后把箱内的账簿烧掉了。
“夫人这是做什么?”红缨急着要挡,“这都是夫人熬尽心血算出来的。”
“储君答应大帅,不杀姑母。”花香漪纤指松开,看着账簿逐渐被火吞掉,“若不是她做的,便是她无能;若是她做的,便是她无信。”
清风把纸页翻开,在“哗啦”声里散落一地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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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州夜凉,庭院内花木深深,蚊虫多,费盛在新搭的凉棚里点了香。沈泽川拿汤勺把碗里的冰块搅得微响,一边看萧驰野带萧洵拉弓,一边听费盛呈报阒都事宜。
“薛大想要掌管仓库的要职,就得跟内宦打交道。宫里边的太监喜欢永宜港的海货,让青青备给他。”
“青青说已经准备妥当,等新帝登基后,势必要大赦天下,到时候薛大正逢机会,该出头了。”费盛说,“还有太后驾崩,世家岌岌可危。不过赫连侯卖田筹粮,内阁兴许会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