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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靳抠墙皮抠得十指秃了,他在茨州狱内待了快三个月,瘦得不成人形,还要被人辱骂。最初他受不住,还会以泪洗面,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麻木了。
“吃饭。”狱卒提着捅,用木勺挨个敲着牢门,大声喝道,“吃饭了!”
他们精于此道,可以迅速地舀出汤饭,把碗扣满,不漏一滴。韩靳听到声音,赶忙凑到了牢门跟前,伸着手够碗。谁知后边过去的狱卒一脚把饭碗给踢飞了,汤水米面混杂着滚了一地。
韩靳饿得胃里发酸,他跪着身,用手指捏着地上的饭,拼命往嘴里塞。里边混杂着沙土,还有些小石子,硌得他牙疼。他用额头抵着牢门,把脏手伸进了口中去抠石子。
正使劲间,忽然看到牢门外停了一双脚。
韩靳小心抬眸,躲闪般地往外看。
高仲雄哪知韩靳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想来看一看旧主。
韩靳是韩丞的亲弟弟,在阒都时也算是风流公子。他接替奚固安出任八大营的总督,在官沟案里也下过水,当时还很敬重萧驰野。
高仲雄喉间发涩,他几度想要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韩靳怔怔地瞧着高仲雄,骤然扑了过去,抓着栏杆,带着哭腔问:“我哥哥来了吗?是我哥哥来了吗?”
第160章谣言
高仲雄被韩靳吓退几步,撞到了背后的栏杆。
韩靳行军打仗时连蚊虫叮咬都受不住,哪里还受得住肮脏牢狱,变成这样实属违心。他看见高仲雄的神情,不禁号啕大哭,说:“你这贼人!是你害我落魄至此!”
高仲雄岂敢应答,贴着栏杆往外走。
韩靳恨起来,破口大骂:“你投靠沈贼,不知廉耻!你这以身侍贼的三姓家奴!高仲雄,你就是孤魂野鬼!你别走,你回来,你……”
高仲雄狼狈地推开狱门,把背后阴魂不散的声音甩掉了。外边凉风直吹,吹得他背上一片冰凉。文人惜名,谁不想做个名垂青史的清流?三姓家奴四个字打得高仲雄险些爬不起身。他胸中有万千委屈无处诉说,最终变为翻江倒海的恶心,竟然“哇”的一声撑着墙壁吐了出来。
高仲雄把今日吃进去的食物都吐了出来,吐得酸水逆流。他靠着墙壁,逐渐滑坐在地,看苍天茫茫,想起了渝州的父老。他用帕子擦着嘴,可是面上泪流不止,便接着用袖子擦,最后抱着双臂,滚身蜷缩在墙角,压抑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