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心底腾起了一团无名的熊熊怒火。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倒也对,这毕竟不是你第一次欺师灭祖了……”玄螭感受着少年身上那股牵动着他道树的动物气息,眼神更冷,“或许你真的以为,杀了几个低阶魔物就能代表你的实力有多逆天?在十年内修成金丹,就能证明你的天资有多出众?”昆仑还来不及被他头一句话的深意所刺痛,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玄螭看着他一无所知的模样,金瞳里不禁泛上了怨毒:“你在亢龙峰后山吃的那条黑尾环蛇——里面承载了百年的修为与灵气!”昆仑迷茫地眨了眨眼,努力地回忆着这件事。半晌,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还没被消化掉啊。擅自动了你的东西,真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玄螭怒容更甚。马面简直像是被人扎到了腚,反应比玄螭更加激烈,不顾牛头的阻拦,就想冲上去和他拼命:“真他妈无耻!不要脸!你随便动的岂止黑尾环蛇这一件东西?!你他妈就是个捡漏的……操!”是啊。真正令自己生气的,哪里是黑尾环蛇这件东西。玄螭看着昆仑那张充满少年意气的、张扬而恣意的脸,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映出一些画面。让莲华倾心并且变心的,就是这样一张脸?那正好毁了。既然是他吃了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替身,就也该由他贡献出躯壳,供自己夺舍生存。当然,这副可恶的容貌,会被一寸寸撕烂、重塑。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居住的身体是谁。莲华都只能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属于玄螭的脸。玄螭往前踏了一步。“看在莲华面上,我可以不杀你。”他忽然道,“说实话,修行界的年轻一辈,也只有你堪堪可当大任。等我与莲华结成道侣,一统仙魔二界,旧教派之中的反对势力,势必遭受血洗。到那时,苍山道统断绝,本尊身为曾经的掌门,念着过往情谊,也觉得着实可惜。”想要杀死少年,对玄螭来说易如反掌。但生擒,却要趁其不备。这中间需要一些周旋的时间。昆仑不太明白玄螭这番莫名其妙的话的用意,却一时错愕。玄螭对莲华,竟然也有那样的感情吗……如果只是师尊一厢情愿倒还好,他等得起……可如果……如果师尊不知道玄螭的狼子野心,却相信了他的虚情假意,双方一拍即合。那还会有自己的机会吗?自己还能等得到那一天吗?马面暗自听着,却知道玄螭并非是在胡言乱语。杀伐果断的魔界尊主,是真正地动了情。他站在玄螭身后,神色复杂,心思活络起来。如果玄螭只是把莲华当做一个容器,或是用来泄谷欠的炉鼎,那迟早会有厌倦的一天。纵然明抢不得,至少还能用伎俩挑拨离间。一来二去,总能拆散他们,然后趁虚而入。可玄螭竟然要和莲华结为道侣……以魔尊的狂妄专横,是要彻底断了他人的念想。恐怕就连多看莲华一眼,都会被挖出眼珠子。这种时候,自己如果再帮着玄螭,是不是像在自掘坟墓?“……他可是你徒弟!”昆仑心头泛上一阵恶寒,咬紧牙关,恨声道,“你一边欺他骗他,一边口口声声说要和他结为道侣,简直卑鄙!”“他可是你师尊,更何况,是我早遇见的他。”玄螭嗤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出关那天,莲华身上的痕迹,就是被你这条狗给口肯出来的吧……真论起卑鄙,你可不比我来得逊色。”玄螭看着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脸皮上,终于泛起了羞恼的赤色,仿佛还觉不够似的,又添了把火,“你很喜欢吃莲华做的饭?那都是他从前单独给我做过的。”“他对你做过的事,我早在很久之前就一件件享受过了——我可没有胁迫他。”“你沾沾自喜,觉得他对待你有多特殊、有多用心?不过是没有我在的日子里,拿你当消遣,打发无聊而已。”“那些关怀之类的,也都是些毫无新意的故技重施,糊弄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奴隶,效果倒还不错。”“还有,你以为莲华为你起‘昆仑’这个名字,是把你比作坚不可摧的昆仑山?嗤,不过是昆仑奴罢了。”“莲华之所以收你为徒,也只是因为缺少庇护,需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帮他杀敌而已。”玄螭恶意地期待着少年露出被激怒的、失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