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人民医院,抢救室外。洪庆祥坐在走廊里的长凳外,双手捂着脑袋,脸上有些许泪痕。刚才,隔壁仓库的钢架突然就垮塌了。他儿子反应的快,一把推开了他,而自己被压在了下面。被几吨重的钢架压在下面就已经够呛了,更糟糕的是,一根钢条从背部深深扎了进去。洪庆祥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活不下去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样了?”一个手上打着石膏的老太太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慌乱,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紧紧跟在她身后。“妈,你慢点。”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是洪庆祥的儿媳妇。洪庆祥站了起来,扶住了老伴。老太太抓着他的胳膊,红着眼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子好好的怎么就……”洪庆祥嗫嚅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都怪那个破手机,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静音,要不然他儿子也不会去仓库找他。老太太听完吵着要去跟隔壁仓库的老板拼命,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这事其实不怪人家,要怪就怪洪庆祥自己,刚才他们去仓库的时候,车轮不小心蹭到了隔壁仓库的钢架,蹭掉了一个扣件。看着那个钢架还挺稳的,就没当回事,可它偏偏就倒了,就在他们刚出仓库门的那一刻。手术持续了五六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医生刚走出来,一帮人就围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医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万幸那根钢条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听说人没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儿媳妇劝道:“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看着就行。”后面不少亲戚朋友都赶了过来,他们老两口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洪庆祥就带着老伴离开医院,回到了家里。此时已经是凌晨,胡乱洗漱一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洪庆祥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他们一大家子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家里的地板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全都是血。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就是怎么都醒不了,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在农村,这种现象叫“魇着了”,洪庆祥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这次的梦魇似乎特别长,长到精疲力尽,长到他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老洪,老洪。”不知过了多久,洪庆祥听到了老伴的呼唤声,脸上一阵冰凉,凭借着这些,他终于摆脱了梦魇,醒了过来。“老洪,你没事吧?”老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你一直在抽抽,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差点就打120了。”洪庆祥抹了一把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老伴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可不能再进医院了,要不然都照顾不过来。”洪庆祥愣了一下:“咱家谁又进医院了?”“小宝,打篮球把腿摔断了,我刚从医院回来,刚才叫不醒你,我就自己去了。”“老洪,你说咱家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倒霉呢?你天天烧香拜佛,菩萨佛祖怎么都不保佑我们?”小宝是他的大孙子,已经上初中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联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洪庆祥觉得自己可能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他急忙抓起床头柜上的佛牌,戴在了脖子上,看到这块佛牌,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找他买了六十万药材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对他说:“如果你相信我,就别再戴这块佛牌,找个地方埋了。”难道一家子突然这么倒霉,就是因为这块佛牌?有了这种想法,他顿时就感觉那雕刻的佛祖看起来异常狰狞,忙不迭的又把佛牌摘了下来,仍在了一边。“哟,你不是一直把这玩意儿当宝贝么,怎么还扔了?”老伴有些好奇的问。“老婆子,你说老张会不会害我?”他说的老张就是送他佛牌的人。老太太沉思了一下道:“不好说,咱们那个铺子以前是他的,你花了那么一点钱就买了下来,他嘴上不说,可心里肯定会埋怨你趁火打劫,而且我总感觉他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邪性。”洪庆祥缓缓点头,越想越觉得那位老朋友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虚假。“老婆子,现在几点了?”老太太看了一下手表:“马上三点,你快点起来去吃点东西,我给你带了饭回来,还热着呢。”洪庆祥翻身起床,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看店的小伙打了过去。“老爹,大哥没事吧?你放心,铺子我会看好的。”小伙关切的问了一句。洪庆祥忽略了他前面的问题,直接问道:“那批六十万的货送去没有?”“刚装好车。”“让他们卸货,把药材换回去,换最好的!”“为什么?”“让你换就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会儿我亲自去送货!”此时,在他的心里,江东明已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怎么还敢卖给他假货呢?胡乱吃了两口饭,送货的货车已经到了家门口,交代了老伴几句,坐上车,赶往玉龙山脚下。君池山庄很好找,顺着大路走就能看到。不说别的,能在这里有一座庄园,家世肯定不一般,光有钱可搞不定。接到电话的江东明很快就带着毛静走了出来,看到洪庆祥,毛静惊呼一声道:“大爷,怎么才半天没见就给你造这样了?悠着点啊,年纪大了就得服老。”他左右看了看,继续说:“正好,我这里有刚炼制的壮阳药,只需要一颗,就能让你再次体验二十岁的雄风。”洪庆祥干笑了两声,没接他的话,转头看向了江东明道:“小兄弟,你要的药材全在这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放在哪?你给带个路。”求人办事之前,得把自己的事先做好了,洪庆祥一把年纪,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乡村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