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这又不是咱们府里,一言一行都要谨言慎行,不然会有嬷嬷们的重罚。”“那也不可乱说,被人听到了,对你名声有损,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呢,要多多注意着些。而且依我看,外面那些传言未必属实,这个前妻……恐怕不是跟人私奔了那么简单。”“春桃姐姐,你是说,这和府中的那些阴私……”翠柳不可思议。“可这只是一个破落偏僻的小村庄啊。”“我没有,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过,你也不许乱说,听到了没有?毕竟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当不得真的。不过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前妻倒真真是个蠢人,完全不晓得保护自己,就算到时候找回来了,也不足为惧。”“可不就是蠢嘛,别人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傻透了,还对着一个傻子一心一意。我可听说了,那前妻可是天天在河边洗丈夫的泥巴衣裳呢,那衣服多难洗呀,还要天天去洗。这根本就不是娶媳妇,这跟咱们做奴仆的有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咱们有工钱,而前妻却不用掏钱。啧啧啧,这家人的算盘打的可真精明。不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可真的是……挺让人一言难尽的。”春桃看了翠柳一眼。“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春桃虽然没有再说话了,但是从她的神情来看,她也是赞同翠柳说的,甚至眼底还带着一闪而过的对月娘的轻蔑。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翠柳不再耽搁,她和春桃简单的告了个别,就往正厅走去。春桃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苦笑的感叹道:“我怎么会不想嫁给小少爷为妾呢?我肚子里的就是小少爷的骨肉啊。可是夫人不允许,为了打消夫人的怀疑,为了让自己以后还能生存下去,除了找一个人嫁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小少爷现在手里没权,还护不住我们娘俩啊。宝宝,我们再忍忍,再忍忍,要相信爹爹,你爹爹很快就会接我们娘俩去城里享福了。”春桃说完,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期许的笑容,好像已经想象到自己成为了府里女主人的模样,只是眼眶泛红,眼里的泪珠也不由自主的来回滚动着。终究,还是不甘心暂时放下那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呀。那小少爷怕是从来没有走过这村里坑坑洼洼的土路,没见过这么接地气又简陋至极的婚宴吧。春桃一想到小少爷的难以置信的样子,嘴角不由得牵出来一抹笑容。李家算什么,不过是她的一个踏板而已。希望小少爷能够看到她留下的信,明白她这一番苦心,也希望夫人能放下对她的戒心,不然她春桃一个小丫鬟如何斗得过现在这府里的女主人?春桃拿着帕子,轻轻的把眼中的泪水沾去,不曾破坏一点妆容,她简单的用红纸补了个口脂,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褶皱的衣裙,重新戴上红盖头,叫来远处负责扶着她的人,去正厅准备仪式了。小河村的婚礼仪式讲究正午举办,老一辈的人觉得早晚都有凉气,是阴气作祟的时候。如果在这些时辰里举办婚事,难免会沾染上阴气,使得本来的喜事,变得不太好,甚至有了隐患。所以,一般婚礼都在正午时分才开始,既不能多一分,又不能少一分,因为正午时分是阳气最为顶盛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开始婚礼的仪式是最好的。迎亲,因为有距离和地方等的限制,再加上并不是最主要的仪式,所以一般都按当天测算的吉时为准。所以通常情况下,迎亲队伍都会早来一两个时辰,新娘一般过来先顶着盖头露个面,就可以去婚房里等待正式仪式的开始了。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个就是早到的话,不会误了最重要的正午时分,每对喜结连理的新人,几乎都盼望着自己的婚礼能够一帆风顺,不出任何的错漏;第二个则是因为天气和气候的变化,以及路途的远近的限制,会导致新娘子化好的妆容有不同程度的花妆。这种情况下,新娘就可以在休息的时间里招呼专人修复一下自己的妆容,专人一般都是随着迎亲队伍一起出来迎接的,为的就是做出一个及时的补救;这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则是因为新娘子需要“压鬼”。老一辈的人们认为,结婚的喜气是最有驱鬼效果的,如果家里有邪祟的话,新娘子在新房里提前待过一阵,就会把房子里所有的小鬼都给镇压住。大家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一直遵守着祖宗们的传统,李婶家作为土生土长的小河村人,自然也不例外。春桃只是知道有这条习俗,却不清楚其中的流程,只是在送入婚房之后,发现屋子周围并没有人。正好又恰逢翠柳过来拜访,便让人将她领到屋子里来,趁着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姐妹两人相聊一番。春桃在来正厅的路上想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化莫测,不过她的脸上始终盖着红盖头,倒让一旁的人瞧不真切。……正厅厅里的宴席上仍然热热闹闹,大家只觉得有些凉了,都不由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裹紧了。月娘面目猩红,早已失去了理智,眼里只有李婶母子俩还有李婶的大儿子,心里闪着复仇的光芒,僵硬着身体向前走去。与之前所不同的是,之前她只能被困在树林里和被淹死的河边,但是现在她却可以在整个村内活动了。之前她的眼里充满了疯狂和偏执,只有晚上才能恢复一些神志,依靠唱歌来疏解自己,她不是没有想过来李婶家报仇,可她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除了那两个固定的地点,再也去不到别的地方了。旁边斜刺过来一只小胖手,猛然把月娘给拉了过去。:()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