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原本以为崔雯雯还要拉扯一下,结果出乎意料,她只在被抓时有些惊慌,等一路押到审讯室后,她眼神已经沉了,面对陈立等人的询问,她也认命一样的都交代了。承认自己就是白淼,对于陈立说她在几几年什么时候后替换崔雯雯的身份也供认不讳。陈立诧异她竟然这么配合,白淼到很坦然,“你们都查到我的身份了,能在码头抓到我,说明这案子已经快到结尾了,那是我最后逃跑的机会了,我还挣扎什么?说实话,很早之前我就想到这一天了,早做好心理准备,我若是逃掉了最好,逃不掉,就他妈让这一切都结束。我这人一向这样,要死大家一起死,没什么的,反正我这辈子,也算活明白了。”她看着天花板,自嘲般的笑了。“所以你肯交代了。”“交代,你们想从哪开始听,从我十几岁出事?如何接触上的洪先生?我猜你们都查到了,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套路。我爸白哥,不用我多赘述了吧,他一直掌握着地下赌场,必然什么女人都玩,我妈自然也是。或许他俩年轻在街上混时还有几分情谊,我妈年轻不懂事迷恋他,可人越长大变得越多,我妈也是狠人,我爸玩女人说是逢场作戏,她也在外面玩男人逢场作戏。只是很多时候女人玩着玩着就认真了,她入了魔,我就遭了毒手。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生下孩子,我爸发现了,他本来要弄死那个魔鬼的。可他上面的人不让。我猜你们最想知道的部分,就是他上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吧?”白淼无奈的笑着摇头,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直说她那时候还小,但她听她妈以前说过,白哥在认识那人的时候,那个人还没走到上面。不过那种读书人和街上打架的混子白哥,也不该有交集才是。但那个人小时候家里穷,为了上大学曾给夜总会当过会计,一次被人为难,白哥出手帮忙,他俩才认识,少年时也算是称兄道弟,但到底人和人不一样,那个人上了名牌大学,走出了他们那小地方。本来不该再有交集,但白哥做生意被人暗算,出手打伤了人跑了,跑到大城市避难,人在江湖只能找朋友,白哥才又联系上当初那个会计。只是彼时那人早不是被人欺负的会计了,大学毕业进了官方部门。但进了官方不代表就能过的好。小地方出身的人往上走,哪那么容易。那人和白哥可算是互相遇到对方最好的时候,俩人臭味相投胆子也大,都是被压迫到喘息不上气来的人,满腔就是对规则的愤怒和委屈。一次机会设计攀上了个上面的人,不过上面的人一开始根本没瞧得起他俩。所以那人联合白哥,一不做二不休,抓到了上面的人特殊癖好的把柄,又帮了上面人一个小忙,这一来一回,就合作上了,让上面人成了那人平步青云的靠山。后来就有了地下赌场,人心黑暗一旦释放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但这些白淼也只是听母亲喝多了时,偶然提起来的。白哥那些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上位者越走越警惕,那个和他称兄道弟的人踩着靠山,一路往上爬,人不在抱怨社会,而是说话开始滴水不漏了。人往往在底层时才会埋怨阶级以上的人,可一旦跨越阶级,非但不会共情曾经的底层,反而会迅速进入上位者的角色,成为加害者。这世上,没有人受得了权利的诱惑。而白哥还保留着江湖上的匪气,他还当那人是兄弟,那人早就用上位者的眼光当他是眼中钉,因为白哥知道的太多了。可白哥没想到这一点吗?怎么可能,要没想到,他就不会给白淼设计好了退路。“只是我爸总认为那人不会要他的命。”但没想到对方不仅要他死,还利用了洪先生这把刀。白淼三言两语,赘述了她的前半生,“我生下孩子时年纪也不大,我爸一直藏着我,那孩子我就养在身边几个月。”白淼也说不清自己对那孩子究竟是爱还是恨。那是毁了她一生的人的孽种,可也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抱在怀里喂养了大半年的儿子。“原本我是打算带孩子一起走的。但我爸说一是目标太大,二是他留了个双保险。”白哥觉得人再毒,也虎毒不食子,把孩子留下最起码要真出事了,能绊住洪先生一段时间,给白淼跑路争取机会。白淼至今也忘不了父亲送她走前,最后说的话,叫她放心,肯定没事,他会带着孩子全身而退去找女儿。但也许要是没有洪先生,上面那人没准能让白哥全身而退,但问题就出在这,白哥一心想要弄死洪先生,必然要犯那人的忌讳,其实就是着了洪先生的道。“我爸给我想了万全之策,却没给自己想万全之策。之后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隐姓埋名逃了,洪先生则接手了地下赌场,成为了那人,新的一把刀。”,!“叶小瑶是怎么联系上你的?”按理来说白淼这个角色,洪先生找了那么多年就没找到,叶小瑶怎么联系上她的,而且从邢凯旋的证词看,似乎说叶小瑶联系上了很多当年被洪先生虐待的女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是我主动联系的叶小瑶。”白淼的话令人震惊,“我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想要找回那个孩子,真的,就是个执念,也想给我爸报仇。虽然我都没想过孩子找回来了,我会不会好好对他,可找孩子,已经成为了我那时唯一的信念。一个十几岁遭遇人生变故,妈死爹死,颠沛流离的女孩,总要找点人生目标才是。而且。”她没往下说,却是手悬空抱着的姿势,像是抱着空气中看不见的婴儿,她总在午夜梦回里想起那个孩子。她也曾试图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可总去想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在那样的父亲身边,活的好不好。她其实就想知道,孩子过的怎么样。即便爱恨纠葛,恨意直达心底,可也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想法。而这个念头那些年几乎把她逼疯。“我即便逃走了,也一直在关注地下赌场和洪先生。我爸虽然死了,但当初他手上可捏着一大堆人的把柄和线路。我只要偷偷观察就行,虽然人找不到,但他们的路线我略知一二。我可是白哥的女儿,我猜陈警官应该明白。然后我就发现,洪先生确实比我爸厉害。我爸手里的地下赌场,就是小打小闹,还是老一辈混子经营夜总会那套。可换到洪先生手里,则完全不一样了那个人就是个变态,变态之所以和常人不同,是因为没有下限。常人做什么事有一个度,是人性认知的度。我爸哪怕迫害那些女的,但也就是那样,可洪先生不同,举个例子,他可以将一个人在一圈人的观摩下,活着将肠子取出来。甚至许多你们想不到的折磨人的法子,自然也有另类的拐卖人口的路线方式和运输途径,以及摸进国外暗网做一些缅甸那边的生意。真的,不接触根本想不到还能那样做,我打听事的人,都换了几波,不是泄露了,是因为洪先生这个人谨慎到,即便是他的人,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被换下来的那些都被他热血洗脑,最后成为了鱼肉。他最忌养虎为患,绝对不会像上面那人一样,把我爸养那么多年。”他的手上,必须永远都是新面孔。但也因为他这样变态的方式,将地下赌场,推上了新的高度。不再只是一个有钱有权人玩乐的消金窝藏春楼,而是成了一个横跨国际的犯罪集团。:()撕裂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