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的眸子微微垂下,落到桌面老旧的裂缝之上,桌子已经很旧,尽管她每日都仔细地擦拭着,却仍旧感觉布满油污,连带着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将目光移开。
她的眸子又落到盛菜的碗碟之上,总之四处游移,就是不抬头,不与沈临川视线交汇。
沈临川将她的动作都收入眼中,他坐在背光的地方,身上朦朦胧胧着一层淡薄的光晕,随着身旁人的动作而眸中迸出丝丝情意来。
“菜不合口味么?”他轻启唇,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多吃些,太瘦了。”
“嗯……”施玉儿抬眼轻瞅了他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只觉得有些别扭,有些话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最后慢吞吞用完饭便回房了。
正屋并不大,故而两根蜡烛就能将屋子照的很亮,沈临川进屋时只有桌上燃着一根蜡烛,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他看见坐在床上的纤细身影,臻首微垂,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他将外衫脱下,掀被将她拥入怀中,见她眉间微拧,不由得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好似寒冰乍破般凛冽,施玉儿不由得身子一颤,忽然间发现沈临川真的很好,总之比她从前认为的都要好很多。
从前与现在似乎不同,尽管陪在她身边的还是这么一个人,但不同就是不同了,大抵是她对沈临川了解的更多了一些,在更多外物的加持下,才会觉得他与之前不一样。
施玉儿轻轻靠上他的肩,微侧首,见他正望着自己,浓睫轻垂,却掩不住其中的无限情意。
“我总觉得不安心,”想了想,她如实说道:“我没去过京城,也没去过太原,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族的女儿,更是不懂什么诗书策论,若是论门当户对,你是不能娶我的,无论是在旁人眼中,甚至是我自己来看,我都是高攀你了。”
“但我害怕的并不是这种高攀,”她望了望自己细白的指尖,不由得拉紧他腰间的衣裳,轻声道:“我害怕若自己随你回京,京中那么多官家、世家的小姐,她们都比我要好,你对我腻了,便不会再说喜欢我,更不会再想看见我。”
沈临川并不说话,而是在此时选择了去做一个倾听者,听她说完这些心中的忧虑,并不怪她多心,而是默默在心中设身处地思考着她的所思所想。
“沈临川,”施玉儿抿了抿唇,问道:“你还有其它女人吗?或者说你纳过妾,收过通房,甚至娶过妻,你老实告诉我,不要骗我,是现在有,还是以前,还是说有人一直都在京中陪着你。”
她知晓一般的大户人家公子到了一定年龄家中都会张罗娶亲的事情,就算不娶妻,也会有丫环来教习人事。
“没有,”沈临川回答的很肯定,还不忘在她的腰上轻抚了一把,“只有你一个。”
“当真么?”施玉儿不大信,又问了一遍,眸里满是倔强还有忐忑与期盼。
“当真,”沈临川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的确是没碰过女人,你是头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别的女人大抵也没你有趣了。”
有趣两个字好像是夸玩物一般,施玉儿心里头有些生气,轻瞪了他一眼,继续别别扭扭说道:“我才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她说着又是红眼,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算了,若你是将我当做玩物我也认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本就是一个阴差阳错,倒不如我们散了去,你走时只当大发慈悲多留些银两给我,不要耽误我再嫁人。”
因为是闹着小脾气说着这番话,她的两只手不停地绞着被子,好似要将被子给绞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沈临川见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侧脸,不禁轻笑了一下,俯身在她温软的脸颊上亲了亲,笑道:“好,你再陪我几日,我给你五千两银子当嫁妆,也够你再去嫁一个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