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说到这,又想抽烟了,缓解烟瘾似地大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继续道:“对于埃及人来讲,祂一开始被视为某些部落的守护神,或者某位功绩卓著的法老王留存在俗世的灵魂,死者永生嘛。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和小扎研究了几天他们平时的祈祷仪式,可以确认那几乎就是《伊波恩之书》中所记载的某个召唤降临的仪式变体。”
“哈尼夫(hanifis)——也就是来向我们寻求帮助的那个年轻人,他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和父母搬去了开罗,去年因为住在镇子里的长辈去世了,所以赶回去处理后事。他说自己每次回到这里就会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氛围,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去,直觉让他平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这里。”
扎坦娜给藤丸立香看了几张照片,是他们在埃及拍下的,照片中的人应该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哈尼夫’。
这位年轻人的肤色被晒得很深,因为过于憔悴,所以看不出年纪,他的眼窝深陷,双眼无神,眼睛的下方呈现一片青黑色,显然拍下照片时他已经处在了行将就木的边缘,扎坦娜说道:“他告诉我们,那些仪式兴起的时间不过二十年左右,一开始只是村长有这样的习惯,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才开始有样学样。哈尼夫和他的父母离开的时候,这种习惯还没传开,等过了几年后他再回镇子上看望长辈,才惊觉他们的行为模式变得奇怪起来,更不用说性格……老人们的性格越来越古怪,变得孤僻又容易暴怒,偶尔陷入一种痴傻呆愣的状态中,镇子里的年轻人多数死于非命,就像是沾染上了某种诅咒,到了时间就有死神带走他们的性命,孩童个个怪异刻板,看人的目光总是让他不寒而栗。他感到不对劲于是向我们求助,也是因为哈尼夫的两位长辈几乎是在同一天离世,虽说是猝死,但他看了遗体,觉得那模样未免太过惊悚,仿佛两具被吸干的干尸,要知道就算是天然的干尸也绝不会轻易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形成。”
“后来他在家里收整遗物,不知为何就忽然昏了过去,然后便一直都浑浑噩噩的,直到我和约翰找到他。我猜大概是因为他在无意间触碰到了那些平时会用于仪式的器物,才沾染到了死亡的影子,但我们想去找那些东西的时候,却发现早都不见了,镇子里的住民对于外来者非常警惕,似乎早在我们抵达之前,就把哈尼夫老宅子里的东西都洗劫一空。”
“也就是说,菲尼克斯在二十年前和埃利奥特·托马斯一起去过埃及,有可能就是来到了这个小镇上,要么是他们在这儿受到了什么启发,从此入教,决定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发扬死者永生的精神,要么就是他们早有此意,打算在不同国家都召唤出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藤丸立香若有所思,接着说道,“繁星之慧教团的作用就是为了这个……聚集起大量的信徒,召唤出某位来自宇宙深处的神明。”
那么他在哥谭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同一件事:传教。
虽说藤丸立香如今住在哥谭有一阵子了,这儿的宗教五花八门,从来不缺各种传教人士,光是她自己就已经听过灵恩派的演讲,看到福音派刊登在报纸上的抨击,遇到过拜火教和摩门教徒敲门询问——43号的房子不仅没有任何隐匿作用,在某些时候好像还格外显眼,似乎什么人都能轻而易举发现似的。
或许因为这里的政教分离,信仰自由,这些教会又总有利可图,像菲尼克斯这样的教会虽然不至于遍地都是,但也不容易受到压制,以至于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地披着一张皮,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
扎坦娜点了点头:“先前的那个地下溶洞,我和约翰都去看过……”她皱了一下眉,“那儿无疑也是属于召唤仪式的一部分,只是那本《伊波恩之书》里面的残页太过破碎了,很难分辨出什么。不过我们试过从那片土地上感应灵魂,很奇怪,那里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我觉得召唤仪式已经启动了,如果不加以阻止,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招来什么……”
藤丸立香听她这么一说,忽然站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了那个圣杯,圣杯之上的红色多面体结晶经过这些天的沉淀,不知为何颜色看上去似乎更加深沉了一些,棱角分明的结晶面上倒映出他们的身影,被分割成无数个破碎的晃动着的影子。
她将圣杯放置在桌面上。
“这是圣杯,但我不确定镶嵌在其中的结晶体是什么,按理来说,它不应该出现在圣杯之中……不过当时他们的仪式,似乎是在将那些人献祭给这个圣杯。”
康斯坦丁懒洋洋的视线瞥到圣杯上,黄金的杯壁映照着房间暖黄色的灯光,在他蓝色的眼睛上留下一片金色的痕迹:“传说中耶稣使用过的葡萄酒杯,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朴素。”接着他的目光从圣杯转移到藤丸立香的身上,充满探寻的意味:“你听起来似乎对圣杯很熟悉?”
藤丸立香并没什么想要隐瞒的意图——这个宇宙没有魔术协会,不管她怎么说也不会有人来追责——说道,“在我受习过的体系中,圣杯内是高密度的魔力结晶,在魔力抵达某个阈值后,能够将无形之物转换成物质,也就是所谓的万能的许愿机。”
康斯坦丁摸摸下巴,说道:“自愿献出的灵魂总是被看作为高尚纯洁的存在,用人的灵魂当作魔力填充确实是个好办法,就是太下流了。至于这块石头……我没见过,难道不是一体的?它们的能量流动是相连的。”
“或许是为了用圣杯里的魔力给予它更多的能量?”扎坦娜猜测道,“我不确定,我得回去翻一翻典籍,或许在什么地方有过记录,毕竟它的形状很特殊。”
虽然是多面体结晶,但该晶体的分割非常均匀,呈现三侧楞相等的三棱锥几何体,既不像是正方形也不像是三角形,如果它镶嵌在圣杯中的那部分和暴露出来的是镜像对等的,那么这就是一个特殊的二十四面体,也可以被称作为三八面体。
唯一的不协调感,就是这块晶体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将其一分为二。
“我能带走这个吗?”扎坦娜询问。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抱歉,圣杯有其特殊性,我和布鲁斯约定了,不能将圣杯交给他人。”
扎坦娜拿起手机,“拍照呢?”
藤丸立香点头表示可以。
“我在约瑟夫的精神内下了一点能够让他安静下来的暗示,他的灵魂饱受折磨,一直在飘荡,我不确定这是否能帮上什么,但至少会拖延他发作的时间——我和约翰还得调查几天,下次来我会把那本《伊波恩之书》带上,我想你说不定能够看出一些我们看不懂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加班,一到年底就加班,但会在过年前写完(流眼泪)
赫卡忒的路口no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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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11:00p
夜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他们这个小小的屋子淹没。
约瑟夫靠在墙边,透过窗外铁丝的缝隙出神地望着昏沉的天幕。
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自己在这儿待了多久了,因为精神状态很差,一直处于衰弱且神经紧张的状态中。他一开始在墙壁上划了线,用来计算被关押在这儿的时间,但哥谭阴雨连绵,时常分不出白天与黑夜,况且他在某一日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昏过去了超过两天的时间,而自从有人将不知名的注射剂扎入他的身体之后,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于是计数法再也没有作用。
这是第几天了?
他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张嘴接下雨水的冲动。
什么时候会死?
屋子里的其他人——有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在漫无目的地绕圈,仿佛动物长时间处于牢笼中而产生的刻板行为。他们的嘴中发出些听不懂的低语。约瑟夫有些厌倦地从他们身上扫过,再一次将视线转回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