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宰执,最多时会有十人,能位列宰相的,更有三人,本朝的首相相比起前唐的宰相,权力已是大有不足,更别提这种首相被次相架住的情况。
但王曾并未焦急。
身为首相,如果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就为之失态,那他才是不配据此高位。
恰恰相反,有鉴于国朝的政治生态,这般受挫反倒有利于继续执政,而不引发执政者的警惕。
当然,反击是必须有的。
所以对于辽东局势,无论是出于首相的职责,还是权力的稳固,王曾都十分关心。
至于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的人选,王曾还真的考虑过了韩亿。
这位同样久历地方,官声颇佳,虽然由于妻子的出身,看似与吕家有了姻亲方面的关系,但实际上,王曾当年能够入两府,同样是得到名相王旦的看重与举荐,他这些年与王旦的女婿韩亿多有书信往来,两者的关系反倒比吕氏更加亲近些。
只是现在夏竦的信件提醒,让王曾也有些迟疑。
韩亿会这么快地站到狄进一方么?
难道他丝毫不关心朝堂局势,对于自己和吕夷简之争,半点不知情?
王曾有些失望,将信件仔细看了两遍,决定慎用韩亿。
只是慎用,不是不用。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王曾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仓促决断。
哪怕他也知道,夏竦所做的,肯定不止是给自己写信,这位在前线立功的宰执大员,同样在朝堂上颇具影响……
“相公,有并州来的急信!”
正考虑着内外的风起云涌,伴随着脚步声,下仆匆匆来到书房外:“是韩待制的书信!”
“哦?”
王曾露出喜色,站起身来。
这封信来得及时,能够亲眼看到韩亿的解释,他也能了解前线的真实情况,由此作出判断。
于是乎,王曾接过信,回到桌案前,拆开后,就这那熟悉的刚正字迹,飞速阅览起来。
然而这回看着看着,这位首相的脸色就沉下,最后眉宇间都忍不住泛出怒意。
政治是讲究平衡的,此前吕夷简占了上风,事后也对他这位首相毕恭毕敬,同时连太后和官家都予以安抚,这就是平衡。
现在韩亿的字里行间,却对于河东路安抚使,有着当仁不让之势,比两府宰执都要笃定,岂非要他这位首相一退再退?
“哗啦!”
深吸一口气,王曾神色缓缓恢复平静,只是放下信件的声音还是大了些,丢到了一旁,再也不看一眼。
韩纲:狄相公以德报怨,我家不能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