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之前知晓他们在,可以去见见,如果聊得投缘,做一做朋友无妨,现在也没必要了,考场排名论高下吧。
这一届科举,历史上的状元是王尧臣,这一位的名气自然比不上韩琦和文彦博,但是与狄青有一件趣事。
话说天圣五年进士榜,王尧臣高中魁首,进士游街,一群刚入伍的士卒也站在京师两旁,一睹这位状元郎的风采,十九岁的狄青就在其中,听到其他的士兵感叹“彼为状元而吾登始为卒,穷达不同如此”,狄青回答的则是“不然,顾才能何如耳”。
当时其他士兵都笑他,就这脸上刺字的穷小子,还想跟高高在上的状元郎比才能?结果二十五年后,两人同在枢密院,狄青是枢密使,昔日的状元郎王尧臣是枢密副使,反倒成了狄青的副手。
这个故事是出自文人笔记,真假已经不得而知,但在民间流传甚广,属实是经典逆袭。
狄进也由此记下了王尧臣的名字,更确定他就是明年殿试后,被仁宗点为第一名的进士,算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之一。
论实际才华,他不如这位大才子,但科举考试不完全比才华,狄进倒是想试一试。
何况既然立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苦读人设,倒也没必要打破,那些文会邀约,狄进一个不去。
唯独这上门拜访的……
张茂则?
历史上服侍仁宗左右的内侍,就叫这个名字,而他拜帖里的身份也是内官,显然不是同名。
“宫里的宦官,来寻我作甚?”
正在狄进思索这个问题时,有节奏的敲门声起,他问都不问,就直接道:“明远兄,请进!”
“仕林这般客气作甚?”
递拜帖的是正常礼节,公孙策作为左邻右舍都是直接串门,笑吟吟地走入:“又在备考?”
狄进有些无奈:“不然呢?”
公孙策道:“聊聊案子啊!就如你破了这刘氏之案,明面上议论的声音消失了,不过这等通奸杀夫弑父的丑闻,茶余饭后怎么的也要谈论个一年,那日刘氏兄弟的丑态更是被无数人看到,外界已经在传小妾胡娘子是他们逼杀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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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虽然看出了温大夫有些问题,但由于缺乏房契的线索,并不知背后的全部真相,对于胡娘子并没什么额外的同情之意,只是有些忿忿:“这刘氏兄弟穷凶极恶,最终自食恶果,果然是如你书中所言,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狄进没有接话。
公孙策见对方不上钩,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仕林,你这苏无名的第五卷,准备何时出?”
狄进理所当然地道:“自是等到科举之后。”
公孙策一滞:“你一向是苦读进取的,但现在正是京师对《苏无名传》最为好奇的时刻,不少人传你挥笔一书,令京师最嚣狂霸道的外戚之家,跌落尘埃!”
狄进摇了摇头:“之前说我不务正业,自食恶果,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打击外戚的英雄,话都由这帮人说尽了……”
公孙策笑道:“这不说明他们服软了么?前据而后恭,何等可笑!”
不得不说,这位是会嘲讽人的,狄进心里想着那群人扭曲的嘴脸,也不禁笑了笑,主动道:“若无明远兄这位伯乐,此书恐怕也不会刊印,这已经写好的四卷,自是交由文茂堂出版。”
公孙策对于这段经历也颇为得意,拱手一礼:“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苏无名传》前两卷的雕版已经出炉了,紧赶慢赶,却又没有降低质量,试印了几册,效果颇佳,现在之前暗暗说他败家子的掌柜,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毫无疑问,能抢在热点时期,独家刊印市面上热度最高的书籍,这对于任何一家书铺,都是千金换不来的好机会。
不仅是书册售卖的大利润,关键是能抬高文茂堂在京师书坊的地位,在文教大兴的国朝,实在太重要了。
对于狄进来说,他想继续写第五卷、第六卷,其实也完全没问题。
之前借鉴的内容主体,是清朝时期的《狄公案》,作者不详,里面不少情节,明着骂武则天提拔的党羽,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暗讽的自然是慈禧太后。
那些情节被狄进删的七七八八,因为一旦写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骂刘娥的,问题是刘娥也不是慈禧啊,就目前来说,人家执政治国,令朝野安定,政局平稳过度,有大功于社稷,只因为性别问题就阴阳怪气,显然完全不合适。
所以狄进删删改改后,无缝衔接《大唐狄公案》,这部后世相对更有名,是一位外国人写的,荷兰的外交官,叫高罗佩。
顺带一提,《大唐狄公案》的英文版本流传于世界各国,创造了“中国的福尔摩斯”,使得外国人对于中国的名侦探第一印象就是狄仁杰,名声倒是要远远超过包拯和宋慈,不过由于九十年代《包青天》在东亚各国的火热,东南亚那片自是更熟悉包公。
言归正传,狄进本来自己就能创作,又有参考资料,他想要出书,多的不说,再出个四卷完全没问题。
只是现在并不缺钱,名气相较于目前的身份很高了,过犹不及,还是先稳一稳为好。
倒是前面四卷,既然已经在小规模范围内流传出去,藏着掖着没必要,狄进同样希望,通过公案话本的传播,推广自己的断案理念,为后续作铺垫。
公孙策此行虽然没能催更成功,却为自己喜欢的作品能为更多的人欣赏到,觉得颇有成就感,愉悦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