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莫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确切说,他也不知是不是梦,只突然好像看到了姐姐莫寻,再次看到她从楼上跳下去的样子。听到母亲的哭声,母亲捶打着他,“都是你,是你害了你姐姐。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是你,你为什么不看住她,你姐姐有今天都是因为你。”母亲的哭声还在继续,似乎有父亲的声音加入,母亲对父亲喊着,“我要和你离婚,纪长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年做的恶心事,那个梁记者的事,是你。”纪长岭呵道打断,“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疯魔了。当初莫寻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内情,都是那个人计划的,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不心痛吗。如果不是你爸得罪人,至于搭上咱们女儿吗?”“还不是你无能。”“是,我无能。尹淑芳,你和你爸,这辈子都没瞧得起过我,我那么努力,我拼了命的想要达到你们的要求,可我在你们眼里,是个乡巴佬,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我尽力了,爸是高风亮节,一意孤行只要为大家好他什么都做,可他有想过咱们这个家吗,想过你想过我想过莫寻和莫年吗?想过他是不是得罪了人?”“邪不压正,纪长岭,你知道爸最看不上你哪一点吗,就是你那份算计。”“我钻营算计,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时代不同了,什么都要细水长流,爸做事不计后果得罪人一杆子把一群人面子下了,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莫寻就是下场,时代不同了。为了他的乌托邦,莫寻的事我都没跟他说过真相,我够意思了,尹淑芳。”“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我告诉你纪长岭,你根本和爸比不了,他清清白白,不像你,你做的那些事,早晚遭报应。”“我做的什么事?我不是为了给莫寻报仇?咱们的女儿被人害了,那个人如果不下来,没有好日子过。”“你这些都是借口,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不然你为什么那么对那个记者,那个记者是无辜的,他那么信任你。”“你们就干净了?”像是说到了敏感处,纪长岭气的发抖,“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你就干净了?尹淑芳,别以为你找借口和我离婚,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我就怕你啊。这些年你对我冷言冷语,真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姓赵的警察的事?他出事,搅进刑警队敏感事件中,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帮你隐瞒住,才没让你受牵连。我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以为我管你?我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还花时间找你求和,可你非要撕破脸。”“你是怕暴露了,你的面子上过不去吧。别给我身上泼脏水。”尹淑芳明显紧张了。“所以咱们半斤八两。”“谁和你半斤八两,我是有错,但纪长岭你做的那些事是要遭报应的,你自己受着也就算了。”尹淑芳带着哽咽,“为什么要报应到我一双儿女身上,那个小姑娘是谁,你心里清楚,你利用她,别把儿子搭进去。莫寻没了,我不能没有莫年了。”“那是我的儿子,尹淑芳你凭什么指责我,我有今天这一路,你没参与过?你没有想给莫寻报仇,你没埋怨过莫年?”啪,耳光响亮。一下安静了。“纪长岭,这个婚离定了,莫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之后就是尹淑芳一个人的声音,纪长岭摔门离开了。万姨过来小心地,“淑芳,李教授来了。”纪莫年似乎又沉浸在一片迷雾中,再有意识,又听见了母亲的哭声,“李教授,莫年他?”李教授叹了口气,声音听得不真切,忽远忽近的。“莫年这种情况不太好。我之前和你说过,他和莫寻病症的最大区别是,他是回避型。莫寻当年的事,让他陷入到巨大自责中,几乎是摧毁性的,躯体化表现严重。但,他大脑自我保护意识,让他不断地回避这份愧疚,会选择性忘记一些比较重要的画面。这样是会让他暂时以正常人的样子继续生活,但对治疗也产生了极大抵触和困难。所以他想要做什么就尽量满足他,做任何事都不要反对,这是身体和大脑本能的逃避机制,越是感兴趣的东西说明逃避的越成功。很多心理疾病都怕受刺激,他现在很严重了,并且内心很抵触,我怕是再受刺激就无法挽回了,淑芳,你是学医的,应该听得懂我什么意思。报社出事后,莫年依然是逃避回避,这是好事,也许治标不治本,但暂时忘却和逃避,能让他以正常人的形式生活,是现在最好的办法。”“真的无法彻底恢复吗?”“淑芳,人有的时候要学会知足,明白吗?我不保证他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受到同样刺激后会是什么样,我只能说尽量,让他减少愧疚感。但淑芳,他是你的儿子,你和老纪如何,你们有你们的人生,莫年有他自己的人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们刺激都太大了,但不是莫年一个人的错,你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在逃避现实?”梦里母亲的哭声还在继续,说了什么听不清。不知过了多久,在梦境的迷雾里,耳边响起熟悉的,久违的铃铛声。那声音熟悉极了,在很久之前,他在李教授工作室那几年,经常听着这铃铛声入睡,又从这样的铃铛声里清醒。纪莫年渐渐睁开眼,没拉窗帘,朝阳照在床铺上很温暖,他觉得身体很沉,大脑却非常放松。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没有什么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了。直到发了一会呆,看到李教授拎着水壶进来,他才好像回到了现实一样。此时他躺在老宅自己的房间里,书桌书架,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心里一阵难过,李教授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了?”纪莫年坐起身,看到自己左手腕缠着纱布,一幕幕的画面袭来,“我犯病了吗,李教授。”“不太严重,上次给你的药吃完了,你应该来找我要的。”“我以为我好了。我没好,对吗?”“为什么觉得你没好?”纪莫年没回答,李教授很耐心,“那换个问题,你记得你为什么躺在这吗,为什么犯病?”“记得。”“能和我说说吗?”“我带华瑶来老宅,她想看我长大的地方。”“那个你非常:()撕裂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