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连李大郎这种农户人家都有一头大毛驴,看着就比状元郎的那头要贵要精神。娘娘腹中怀有身孕,最是不能怠慢的人,用的吃的要样样都是好的,好在当时娘娘给了他荷包之时,他谨慎放在了身上,如今刚好拿出来用。连益见此是哭笑不得,他的确囊中羞涩,但也万万不会委屈了阿瑜。“阿瑜不必担心,这些杂务我会收拾妥当。”他是一个细心的人,自下了决定要带阿瑜一同回苏州,早在从望京城返回之际就在坊市里购置了不少物什,方方面面极为熨帖。说完之后,他还从驴车上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萧瑜,“路上也有阿瑜可以消遣的话本子,我们走官道,约莫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苏州城了。”萧瑜眼睛一亮,先是应了一声,后又犹豫着又问了一句,“连益,陛下真的没事吗?那个坏女人也被打跑了吗?”她还是担心陛下,不知道是不是腹中有了小公主的缘故,她整个人开始喜欢胡思乱想,总是心慌慌的,害怕出现不好的事情。虽然陛下将她关在未央宫中,又经常恐吓她,要扒了她的皮子,挖了她的眼睛,拔了她的舌头,又不允许她有小公主,但是,但是陛下是阿瑜的夫君呀,她不希望陛下有事的。“如果陛下知道了阿瑜怀了身孕,最后还是不允许阿瑜生下小公主,甚至要扔掉小公主,阿瑜会怎么办?”连益低声开口询问,语气有些沙哑。萧瑜一听陛下要把小公主扔掉,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也生气地鼓了起来,“那我就再也不和陛下好了!我不要做小傻子了,我要,我要休了陛下!”她萧氏阿瑜要休夫!反正话本子里面好多休妻的,那她也可以休夫呀!连益的眉眼柔和,轻轻笑了一声,“傻阿瑜,在这个世道女子是不可以休夫的,你只有和陛下和离。不过从古至今也没有帝后和离的权利,你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闻言,萧瑜皱了皱鼻子,不太开心,摇头晃脑地,“这世道对男子和女子可真是不公平呀!那我,我就不让陛下找到我了,我要带着小公主偷偷离开他,要他永远见不到我!”说完,她眼巴巴地盯着眉眼温和的男子,软软道,“连益,你要帮我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嗯,”连益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两分笑容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连益永远都是阿瑜的好朋友,会帮助阿瑜的,阿瑜不要害怕。”萧瑜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她困了,要入睡了。有连益在,她很放心,拥着被子呼呼呼就睡了过去,浑然不知道此时的陛下有多么的可怕,整座皇宫也都被翻了一遍。次日一大早,她换上不显眼但却柔和绵软的衣裙,和李大郎一家告别以后,就舒舒服服躺在了铺了一层厚厚被褥的驴车上。小毛驴拉着的板车上面几乎都是阿瑜的东西,她哼着小曲儿隔着青色的油布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突然想起了以前和陛下出宫的时候,陛下的马车很大很舒服,陛下还会给阿瑜买红艳艳的糖葫芦。嘴唇动了动,她侧着身子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大包的肉干,上面还放了辣的粉末,看起来也是红艳艳的。啊呜一口,萧瑜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直到打了一个充满了肉香味儿的饱嗝,她才恋恋不舍的把肉干放回去。吃饱喝足,有轻柔的微风拂过,随着小毛驴不慌不忙地往前走,萧瑜窝在被褥中揉了揉眼睛又睡了过去。这条官道连益从苏州到京城已经走了一遍,到如今返回去的时候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晚上的时候,他们总能找到热心的农户那里住上一晚,白天就让身体娇嫩的小姑娘歪在驴车上,三个人就护在她周围慢慢走着。如此一直行了五六日的时间,萧瑜的身子都很好,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白日里若是遇到了好看的风景还要哼上一会儿的小曲。谁也不知道她嘴中哼唱的是什么,但旋律却是极为的优美动听,小毛驴扬着耳朵,一听到就十分兴奋,这个时候还能载上三个人,让他们也坐一会。连益刻意地避免了他与阿瑜分开的那段日子,包括阿瑜嫁入宫中做了皇后,只温声为好奇的小姑娘解说他们路上见到的一山一水,路过的一村一县。有时候还会夹杂一些神怪志异,总是会让萧瑜害怕的缩成一团,但却又挡不住跃跃欲试的目光。在离苏州城最后还剩下两日的路程之时,连益去了最近的驿站,他以新科状元的名义向宫中的陛下递去了一封密信。密信里面他隐去了阿瑜怀孕的事情,也同样将阿瑜主动寻他的事实模糊了过去,只说了皇后被人追杀惶恐不安躲在了一处农户家中,而自己偶然与农户相遇发现了惊慌失措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