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如此想法,扎甘帕夏终于合上双眼,安心睡去。
……
加拉塔的夏天是静谧且安宁的,花丛中时常会有夏虫的鸣叫,树篱上偶尔也会传来鸟雀的啼鸣。
如果没有残暴的突厥人,一定会有青春的少男少女们趁着大好时机,并肩走在星空下,任凭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撒在草地上。
可是,对于加拉塔城而言,今夜注定非凡。
突厥人将整片富人区洗劫一空,来不及撤走的热那亚商人和贵族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他们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支持伦斯特市长和他背后的希腊皇帝,而不是选择加入叛军。
否则,他们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家产妻儿,还能成为扎甘帕夏的座上宾。
一位奥斯曼军人哼着小曲儿从热闹非凡的大营中走出,前往南北城的交界处,解开腰带,浇灌着夏季枯死的草丛。
在几位士兵的挑唆下,他们偷偷前往一处地下酒窖,喝了不少酵葡萄汁。
好热啊!
奥斯曼士兵咕隆一声,将胸膛敞开,试图获取一丝凉意。
“混账的君士坦丁堡,为什么风都是烫的!”
士兵痛骂,抬起朦胧的双眼,却瞬间吓得双腿软,酒也醒了大半。
冲天的烈焰,正在从南边席卷而来。
……
1453年5月1日,以撒派人将加拉塔南区能点燃的房子浇上火油,全部点燃,熊熊烈火借着晚间的西南风瞬间燃遍了整片天空,顺着风势直接席卷向北。
加拉塔市的房屋由南向北逐渐密集,火势也逐渐旺盛。
地中海气候的夏天本就干旱,城中水渠和大型水塔已经见底,大火一旦燃起,便无从熄灭。
起初,奥斯曼军队尝试救火,现徒劳无功后,逐渐陷入惶恐,疯一般向北门挤去。
北区的房屋本就密集,奥斯曼军队相互挤压,踩踏,争执,甚至刀兵相见。
北门堵塞后,无处逃跑的奥斯曼大军在苏醒的扎甘帕夏的指挥下,朝着还没有被大火吞噬的西北门和西门进军,试图从这里逃离已经成为人间地狱的加拉塔城。
可是,当他们终于绕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街道,出现在西北门之前时,却看到了迎风而立的双头鹰旗。
阿维隆·诺塔拉斯带着六百民兵和四百亚美尼亚士兵,早早等在西北门的塔楼上。
一千军队,对于奥斯曼帝国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现在却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出逃匆忙,就连武器和铠甲都没有带全,何况是攻城器械。
扎甘帕夏咬咬牙,留下部分军队进攻这座小门,带上其余部队赶往西门。
西门城楼上,以撒一袭紫袍,戏谑地看着城下狼狈的扎甘帕夏和他带来的残兵败将。
他的眼中倒映着冲天的火光,仿佛来自火狱。
在以撒旁边,精通突厥语的士官们大声喊叫,嘲笑着扎甘帕夏的无能。
“扎甘帕夏,我家皇帝早已等候多时了!”
“好狠的心,你……”
扎甘帕夏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向门楼上的以撒。
作为娴熟的老将,他自然知道应该如何防范火攻,自认为安排地非常妥当。
可谁知,敌军压根没有试图前往他的大营,而是直接烧了自己的南城区,借助风势将火焰蔓延到全城。
火势越来越大,慌乱和绝望逐渐在奥斯曼军中传播,他们开始崩溃了。
前有堵截,后有火焰,前所未有的绝境使得扎甘帕夏一时间不知所从。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深夜,无数匹战马从身后的黑暗中冲出,将他们君臣二人打得狼狈而逃。
一簇簇的火焰在黑夜里跳跃着,燃烧着,像是无数支鲜红的蜡烛,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