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死之后,你会是大维齐?”
扎甘帕夏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陛下准备将大维齐的权柄分开,由我担任掌玺维齐尔,马哈茂德担任执剑维齐尔,外交和财政的权力也将分割。”
“早该如此。”
哈利勒点点头,笑了笑。
不知为何,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挫败感突然出现在扎甘帕夏的心中,让他有些恼怒。
“你是否认罪?”
“何罪之有?”
“背叛苏丹,妄图颠覆奥斯曼的伟业。”
哈利勒终于转过头,死死盯住扎甘帕夏,愤怒和悲凉同时出现在苍老的脸上。
“当奥斯曼一世还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领之时,我的祖先就已经开始追随于他。”
“我的祖先跟着奥斯曼一世围攻布尔萨,整整九年,从未下过战场。”
“我的祖先追随着奥斯曼一世倒在了布尔萨破城的前夕,他的儿子继续跟着奥尔汗一世南征北战。”
“我的曾祖跟着奥尔汗一世将奥斯曼的旗帜插上加里波利要塞,使奥斯曼的子孙能够在欧洲大6上奔驰。”
“钱达尔勒家族世代效忠奥斯曼家族,我的祖父,伯父,父亲先后担任大维齐,我是第四个。”
“我接任父亲的职位以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辅佐穆拉德二世苏丹,将这个饱经战乱的国家拉回正轨,数十年的努力,换得一个海清河晏,万民归心。”
“这份镌刻在骨子里的荣耀,这份流淌在血液中的信仰,你又怎么会懂!”
“我从未反叛!”
哈利勒站起身,骄傲地昂起头,原本佝偻的身躯陡然站直,竟然也如此高大。
扎甘帕夏脸色青,摸向腰间,却被一只手按住。
穆罕默德二世从阴影中走出,面无表情。
“老师。”
众人沉默着,哈利勒深深望着穆罕默德,笑了笑,微笑中带着六分悲凉,三分哀求,一分欣慰。
“我明白。”
他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向穆罕默德虚举,一饮而尽。
1453年6月5日,奥斯曼帝国大维齐钱达尔勒·哈利勒谋反意图暴露后,畏罪自杀。
穆罕默德二世将君士坦丁堡的失败全部归咎于哈利勒大维齐,迅将哈利勒一系的势力连根拔起,在都进行大清洗,将所有的不安分因素全部清除,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他唯独赦免了哈利勒的小儿子,小易卜拉辛,算是对于这位老臣最后的怜悯。
他利用大清洗获得的大量金钱安抚军心,以都中的耶尼切里学员和撤离回来的老兵为基础,重新整顿军备,继续收拢败兵,任命马哈茂德帕夏为执剑维齐尔,大胆擢拔年轻军官,将军队数量提升到八万。
穆罕默德二世的激进行为很快引起了都周边的动乱,不少利益受到威胁的地主豪绅们起兵造反,但是力量太过微末,内部矛盾重重,很快被一一荡平。
拜克塔什教团和阿赫兄弟会与奥斯曼家族已经深度绑定,继续站在穆罕默德二世一边,宣布叛乱非法,号召穆斯林们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但是,无论如何,几乎所有奥斯曼人在得知君士坦丁堡战败的消息之后,都陷入到极大的惶恐之中。
因为,他们都非常清楚,那个由穆罕默德一世和穆拉德二世开创,独属于奥斯曼帝国的盛世终于要结束了。
乱世将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