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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争相应募房卿惊(第1页)

这老者尽管年已花甲,须髯丰美,体态健硕,身量极高,长达八尺,——折合后世计长单位,两米四了,在一干簇拥他的文武官员中,当真是鹤立鸡群,便是金紫光禄大夫段达。簇拥着他的这数十个文武官员,皆是东都朝中的留守官吏。站得离他近的几人,分是太府卿元文都、代理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他们是奉了越王杨侗之令,来此检阅这些将要出战、往讨瓦岗贼众的官兵将士的。随从段达来检阅将士的文武官员虽多,元文都、韦津、皇甫无逸、卢楚四人权位最贵。而又四人中,现居军职的只有皇甫无逸。皇甫无逸是安定人,汉时名将皇甫嵩之族裔,其族亦是北地的名族之一了。既是四人中唯一居军职的,又是身出将门,那么最有资格回答段达此问者,当然就是皇甫无逸了。他抚须笑道:“瓦岗贼众,乌合之属,盗米之饥贼也,李法主昔虽有高名,今亡命江湖之一匹夫耳,至若翟让诸辈,更宵小之辈。今王师军容雄盛,兵强马壮,刘将军等无不善战之将,上赖圣上之威灵,下赖越王、段公之庙算筹谋,将士,疾往击之,胜当易哉!”却这皇甫无逸在朝为官,最以忠贞、谨慎为称,连他都这么有自信,余下诸人对於这一场即将打响的“讨伐瓦岗贼众”的战斗是怎么看待的,也就可料而知矣。段达顾看从在他身边的两人,笑道:“刘将军、房君,对於此战,你俩可有信心?”“刘将军”,即皇甫无逸口中的那位“刘将军”,名刘长恭。“房君”,名房崱。他两人是杨侗、段达等经过商议而定下的此战的主将。刘长恭三十多岁年纪,正当年富力强的时候,披挂着铠甲,手托兜鍪,往前了几步,转向面对段达、皇甫无逸等人,行了个军礼,赳赳然地应道:“明公、诸公尽请放心,末将此往,一定竭智尽勇,为朝廷歼灭瓦岗贼众,擒得李密、翟让来献!”“好!‘竭智尽勇’,说得好啊!打仗靠的不是蛮力,是庙算,是谋定而后动。智与勇间,理应智在勇前。长恭,越王为了此战,大出宫、府库藏,广募洛阳壮士,而洛阳之英杰、勇壮踊跃投军者亦甚众也。越王对你是深寄厚望,你此战可务必要以智驭勇,勿负越王之望。”皇甫无逸“瓦岗贼众,乌合之属,盗米之饥贼也”的这个判断,是东都留守朝廷诸臣的共同判断,众人都认为这一场仗,定然“马到功成”。是以,在主将的择选上,段达等留守朝中的贵臣们,便俱想用自己的亲信。此位刘长恭便是段达的人。四年前,大业九年时,段达曾奉旨讨山西义军魏刀儿部,当时刘长恭就是他的部将之一,深得他的信任。刘长恭恭声应道:“明公放心,末将必不负越王、明公与诸公之望。”房崱不是武臣,现任官光禄少卿。光禄寺在汉魏时,负责的是宫廷宿卫,长吏名光禄勋,系侍从皇帝的诸郎官之长,北齐以后,其职改为了负责皇室的膳食。光禄少卿此职,是北周时所增置,为光禄寺的二把手,本是一员,杨广继位后,把之增为了两员。另一个光禄少卿和光禄寺的长吏,现名光禄寺卿者,而下都在江都,侍奉杨广,房崱是专被杨广留在洛阳,负责越王杨侗的日常饮食的。饮食,是一件事关人身安全的要紧之事,而且就算贵为皇帝、诸侯王,每天也离不开吃饭,一天甚至四五顿,则负责饮食的官员,自也就能够总是见到皇帝、诸侯王,因此,这位房崱,实是杨侗的心腹之臣。也所以,他虽现是个负责膳食的官儿,杨侗却任他做了此战的副将。光禄少卿此官,为从四品,亦五品以上的官职。房崱因穿的也是紫色的官袍,他与房彦藻算是同族,但他不是出自青齐房氏,他是清河房氏的子弟,年纪和刘长恭相仿,亦三十多岁,然肤色比刘长恭白皙得多,形貌也文雅得多。他叉手为礼,笑道:“段公、诸公,诚如皇甫将军所言,此战‘上赖圣上之威灵,下赖越王、段公之庙算筹谋’,王师上下,我等用命,李密亡命之匹夫、翟让宵小之盗徒,何足能为我王师之敌?我王师必胜!便敢请段公、诸公陪侍越王,在朝中稍候,旬日间,捷报定到!”段达敬房崱是杨侗的心腹,待他很客气,温语说道:“房君足智多谋,朝之栋梁,乃越王亲自点的君的将,有君在军中,我等都放心得很。”从边上的人堆中,找到了一个年轻人,唤之上前,令道,“汝一心报国,自愿从军讨贼,固是甚好,来日战时,却有一点,须当牢记,务要凛守长恭、房君的军令。汝需知,军中非寻常之地,若触军法,吾亦救不得汝!”这个年轻人是段达的从子,他应了声诺。皇甫无逸等见状,也都各从人群中把自家从军的子弟召出,亦同样地叮嘱了一通。,!段达是洛阳留守朝中的首位大臣,责任重、压力大,尽管此战有克胜的信心,但该需交代刘长恭、房崱的话,他仍是得说,乃等这些从军的各家子弟都应诺后,他又叮嘱刘长恭、房崱了一句,说道:“已传圣上旨意,令裴仁基等部出汜水,自西掩击瓦岗贼众后。裴仁基久经沙场,骁健能战,张须陀之余部精锐,今且皆在其麾下,长恭、房君,你们到了兴洛仓仓城外后,可先与裴仁基联络,将具体的进战战法议定下后,再做进战。”段达和皇甫无逸一样,也是北地人,家在武威,是出自武威段氏,——汉末时两位名将,一个皇甫嵩,一个段颎,皇甫嵩是皇甫无逸的祖辈,段颎则是段达的祖辈,段达亦将门之后,他善於骑射,体貌也着实雄魁,但在用兵上,他称不上名将。在讨魏刀儿部前,段达奉旨,还曾讨过已投翟让的郝孝德部,及已被杨义臣歼灭的张金称部,但他不够果决敢战,结果却非郝孝德、张金称等的对手,数为张金称等所挫,亡失甚多。郝孝德、张金称等都很轻视他,戏称他为“段姥”。最后还是靠了杨善会的计策,才打了胜仗。其后,又於讨魏刀儿部时,他虽起先打了场胜仗,却因魏刀儿等部势众,隋军士气不高之故,他又犹豫怯战,不能因机决胜,只持重自守,遂致顿兵馈粮,多无克获,更被时评以为怯懦。对於段达过往带兵打仗的经历,房崱再清楚不过。即便房崱此前没有过军旅的经验,可你这么一个怯懦之人所交代的话,有甚可听的价值?但毕竟段达是留守朝中的首臣,隋室的两朝元老,不以其交代为意的态度,房崱不能流露出来,他便微微笑着,随着刘长恭,一起应道:“谨遵明公之嘱。”肚皮里,房崱少不了的却忍不住想道,“瓦岗贼众的情况,打探得明明白白。尽管靠着仓粮,募集部曲,现号称十万众,可部无约束、军无甲械,老少妇孺杂居纷乱,相附翟贼的诸盗之中,还不时有自相火拼者,说是乌合之属,半点不错!今我王师两万余,器械修整,旌旗钲鼓甚盛,国子三馆学士、洛阳贵胜亲戚争相来募在军,将有虎贲之勇,谋有如雨之士,以此往讨乌合之群盗,一战焉可不胜!段公却还有这如此交代,……‘段姥’之号,不为虚也。”——何止段达等认为此战必胜,洛阳士民也都是这般认为,因乃前时募兵之际,洛阳士民争来应募,便连国子三馆的学士、贵胜们的亲戚也都皆来从军。段达、皇甫无逸等刚才专门叫出来,嘱命要谨从刘长恭、房崱军令的那些他们各家的子弟,即是“贵胜亲戚”中的部分。房崱的腹诽,段达自是不知。交代罢了他两人,段达与元文都、皇甫无逸等随之观台下的官兵演练了几个阵型,耳入鼓声震天,眼见步骑荡尘,又见应募在军的那些鲜衣怒马的贵胜亲戚或在各军阵前、或在台下四周,尽是昂然英气,士气十分振奋,段达等各是满意,对此战取胜之信心,众臣亦就更足了。便传杨侗旨意,犒赏三军。傍晚时,段达等离开城郊,还回洛阳城中。杨侗在宫中等之已久,段达等入宫觐见,将检阅见到的场景,禀与了杨侗知晓。见段达、元文都、皇甫无逸等个个保证,此一往讨瓦岗贼众之战必定克胜,杨侗多日来的焦虑、忧心,稍微得到了缓解,眉目如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点笑容。两天后,第三天上午,刘长恭、房崱辞拜过杨侗、段达等后,率引步骑兵马共计两万五千余,便出洛阳兵营,沿洛水西北而上,开向百余里外的兴洛仓仓城。当天下午,兴洛仓仓城、巩县东边的汜水县外,裴仁基也开始集合部队,准备出发。——刘长恭、裴仁基两部已约定好了在兴洛仓仓城南会合的日期,洛阳离兴洛仓远,汜水离兴洛仓近,故而裴仁基部不必着急启程,可先等在上一两天。却说刘长恭、房崱率引王师,一路行来,旗帜鲜明、衣甲夺目,两万多的将士、数千的民夫,沿着河道拉出十余里长的队伍,惊动得沿途百姓飞奔相告,成群结队地拥攘远望。行军数日,到了巩县境。是夜筑营,作些休整,刘长恭遣派斥候,往去仓城打探瓦岗贼众的动静。一夜无话,翌日早上,斥候疾驰还回。瓦岗贼众已出仓城,在东边十几里外的石子河东聚集。闻得此讯,刘长恭忙请房崱等前来计议。房崱才刚睡醒,打着哈欠听完刘长恭的转述,睡意顿消,脸色顿变,说道:“不好!”:()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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