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安之只记得他最初到谢家时,瑟瑟发抖的说出来的,“阿狗。”
贱人有了贱名才好养活,谢安之刚开始在主院见到他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在慈安堂生死由命的样子,心生怜悯的给他递过去一条帕子。
李秀以他是李家远房亲戚的名义将他留在了谢府,没让他读过什么书,斗鸡赌博倒是教了一个全。
成年后谢齐给他们在谢府边上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就让谢安之嫁了过去,女儿什么都不明白,所以他们成亲后的开支也几乎是谢府出。
也算是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李纶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得上贴心,每日都会跟她玩一会,说说话。
好景不常,谢安之就发现李纶日日早出晚回,回来也是倒头就睡,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从早到晚。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出门的时候帮了一位老人,没想到他会是人人称赞的药王。
许是老人家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在京中的药铺教授她些医术,日积月累,她的痴傻竟渐渐的有了好转。
原本她的智力只停留在七岁,渐渐的,也懂了许多,比如,她虽然跟李纶成婚,但是他们从未洞房···
一日,谢安之学艺回家,竟在自己屋子里看见了交缠的两个人,而那个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谢念夕。
她不明白,自己就这点贫瘠的东西,谢念夕为什么都要夺走。
自己质问她,可她说了些什么,自己都没有听懂。
她似乎恼羞成怒,怂恿着李纶将自己杀人灭口,反正母亲自有办法能够掩盖。
她不想再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上一世,自己有许多事情都被欺瞒着,她不想这一世再踏上那样的后尘。
面对季淮序的接近,她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才是对的,所以逃避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最终还是选择拒绝季淮序,“殿下,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太适合如此抛头露面的场合,你要是喜欢,还是自己去吧。”
季淮序如她所愿的皱着眉头看着她,“谢安之,我是你舅舅,跟长辈出门逛逛,有谁敢置喙!”
谢安之都快忘记了这层关系,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们用完晚膳再去吧,你刚醒过来,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到时候去夜市上消消食。我听闻还会有唱戏的,变戏法的,定然会很热闹,你到时候不要乱走,要紧跟着我,知道吗?不然你丢了,我回去怎么跟郡主殿下交代。”
谢安之被他絮叨的晃了神,昭王殿下以前是这样的吗?
她听着他问自己,懵懂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好骗。
季淮序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长发,轻柔的像是羽毛挠进了心里,“头发干了,去喝会茶吧,一直站着,不累吗?”
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放下长发,无意间擦过她的后背,见他终于放过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虔诚道谢,“劳烦殿下费心。”
季淮序已经习惯跟她说话自动过滤掉一些自己不喜欢听见的话了,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给谢安之倒茶。
这边春意盎然,狭小的院子里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谢安之坐下深吸一口气,都忍不住感慨,“这个时候,京城都能感受到夏意了,可这里花朵却开的正是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