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弄一个大木桶来,将里面填满热水。”
“告诉厨房多烧一些热水,一桶肯定是不够用的。”
下人们一听赶忙下去准备了。
脏活累活没人愿意干,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爹就这样脏着,简直跟个毒气弹似的,他们还有话要问他呢,不能现在就让人死了。
方锦绣撸起袖子,从空间里拿出一条长巾充当口罩在口鼻处缠绕了好几圈,终于感觉没那么臭了。
“你要做什么?”宗誉看着她的举动问道。
“当然是去给他清理身体,先把人弄干净了再治病。”
宗誉万万没想到,锦绣居然还要去管他救他。
他父亲,曾经差点要害死她。
“你何必管他。”
他一把拉住方锦绣的手腕,阻止她往房间走。
“我如何不管,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咱们抬进山庄的,若立马死了,会产生对不利的流言。”
“其二,咱们还有很多话要问清楚。”
方锦绣拍了拍宗誉的手背,“我观他脸色,应当是时日无多了。”
“人之将死,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也得让他走的体面些。”
宗誉慢慢松开了手,心头无比动容。
即便锦绣说了一堆很在理的理由,但他知道,她愿意忍受这般污秽去管里面的人,无非是因为他是他的父亲。
“你别去。”
宗誉将方锦绣拉了回来,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解开了她脸上的长巾围在了自己脸上。
“我去。”
方锦绣笑着点了点头,拿出金针给宗誉扎了几个穴道,可以暂时麻痹他的嗅觉。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去吧。”
下人们把热水和木桶抬了进去,宗誉没有喊任何人帮忙,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将宗平川身上的衣服脱干净。
长期卧床,卫生状况也极差,他身上出现了多处褥疮。
稍微用力些便会弄疼他。
宗誉一边替宗平川清理身体,手掌抚摸过他干瘦的躯干,鼓起的经脉,老皱的皮肤,以及那好似随手一捏便能断气的颈脖。
不管这个人犯下过多大的错,对他们有多狠心,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个随时就会咽气,苟延残喘的弃子而已。
恨他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娘这十几年来受的委屈吃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