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被教训一顿的钱大智看着妹子一家有些发怵,那群人整治他半点没留手,这么闹下去可不行。
钱大智看向不远处的儿女,脑筋一转,跟董二娘低语两句,自己先追了上去。
董二娘拉上自己的儿女也跟了上去。
驴车前,钱秀珠把手上的被褥全都扯上摞在腾出来的地方,又用麻绳系紧。
身后一连串的哭声惹得她手上力道一松。
“秀珠啊,从前是嫂子对你不住,眼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看看你的侄子侄女们,一个个瘦成啥样了都?你要是不管他们,我们一家怕是要冻死在这乾州城外!”
董二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偷看眼前的马车驴车和车上的行李。
真奇了怪了!
从前只知道钱秀珠被她那个继婆婆压得死死的,家里别说驴车了,不把自己两口子当驴使都算好的,逃个荒连驴车都能置办下来,这一家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钱大智看着眼前的钱秀珠,心里愈发委屈,明明是亲生的兄妹俩,怎么变成现下这般模样?
“亲家母。”郑王氏走到钱秀珠身边,瞥了眼还在装模作样抹眼泪的一家子,小声道,“这事儿掰扯不清,让亲家公带一群人把他们拖一边儿去,等咱们进了城,管他们是哪旮旯地儿的孙子,权当不认识!”
“癞头家的这话不错,秀珠你甭出面,任他们闹去!”二奶奶也附和道。
钱秀珠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她自打爹娘去世的那天就没有娘家了。
梦里她在走投无路时也求过兄长一家,却在冬夜里被董二娘赶了出来,走了大半夜的夜路,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更遑论还有爹娘的死······
等了半晌也没见钱秀珠有啥反应,钱大智急得直跺脚,刚想走上前,却被一群人挡住。
“徐主事,真是对不住,您好容易来一趟,还让人扰了兴致······”
姜伯良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
被姜伯良称做徐主事的男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动作麻利地把惊慌失措的钱大智一家拉走了。
“妹夫!姜伯良,你个天杀的——呜——”
“放开我——”
“呜呜呜······”
姜伯良目瞪口呆地看着钱大智一家被拉走,大冷的天,脑门上吓出一层冷汗来。
这些官爷一言不合就把人拖下去,吓死人呦。
徐主事望向姜伯良,“就是你救得郡王殿下?”
把心底的恐惧压下去,姜伯良摆手说:“并非草民,乃是草民家的二儿和幺女碰巧碰见了负伤的云······郡王殿下,出门在外,互相搭把手不算什么大事。”
徐主事上下打量着姜伯良,直把人看得手脚无处安放,才收回视线,“运道不错,等会儿按户领牌,莫有错漏。”
“欸欸,草民晓得了。”姜伯良激动得再次抱拳长揖,方才的无所适从瞬间消弭。
接下来就是排队领牌子,黑色的牌子摸起来格外有分量,姜正茂和姜伯良领了三十多个。
乡亲们走入城门的那一刻神情无比恍惚,走路都顺拐。
“咱们这次算是遇上贵人了,没收一枚银钱就能落户,要搁之前谁敢相信?”姜伯良声音飘忽地对姜正茂说。
姜正茂摸着自己空了的银袋子,心疼的不行,“谁跟你说的不要一枚铜钱,我都给这些官爷塞了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