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陆大人,这便与我同去罢。”话音一落,便不管立在面前的陆子良,朝着他方才所要上的那辆马车去。她每回出宫,皆是遣着宫门口的守卫,去寻匹马来,如今见着陆子良的马车,倒也不必当街驾马了。声嘶力竭李玉珠往马车那处走时,是直接越过了陆子良,显然没把他面上的薄怒放在眼里,胆敢拂了她的面子,让她不能够称心如意,那她也不必对他客气些什么,给他体面,才以表哥相唤,可若把她惹怒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户。就算父皇如今甚是看重他,可他也不能强拂了她的意,别是被这京都的繁华给迷了眼,认不清谁才是他的靠山。若不是沾了母妃的颜面,他哪能得到父皇的抬举,在李玉珠看来,父皇给陆子良封的那个从五品锦衣卫副千户,不过是看在他是母妃的亲侄,才想着为母妃增添荣光。她嘴角勾着笑,发梢悬着的金钗珠挂,随着轻快的步子一荡一荡的,而手上晃甩着腰间悬着的软鞭,边走着之时,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来,便稍稍回头瞧了一眼,入目即是陆子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处。此刻,阿瑜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明所以,不知道陆子良与那女子讲了些什么,纵然她与那二人离得不远,可也听不太清楚他们的言谈,可用余光瞟着陆子良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时,便害怕要生此变故了。而当下瞧着那女子踩着步子,往她这个方向来,目光所及的是那正前头的马车,阿瑜愈来愈慌张,生怕会真如她害怕的那般。胡思乱想之际,她俯着头,循声往左侧看去,见那女子不知为何,恰巧在她身侧停住了,入目的便是她的玉手拂在腰间的软鞭上。随之阿瑜听一旁的这人喊道:“陆大人,你还是不要让本公主失望为好,你锦衣卫的要事,交给手下的人便是,而眼前你的要事,是同本公主一同去御马场。”“若你真要与本公主作对,那就休怪本公主不客气。”李玉珠把那条软鞭从腰间抽了出来,摩挲着鞭尾,噙着笑说道,可那眸中的笑是不达眼底的。公主?听到李玉珠的自称,阿瑜浑身一震,浑身上下皆不对劲。自从她想起了父王死的那一幕,心中的恨意便从没有消散过。前世的她仅仅以为,陛下是受人蒙蔽,才冤枉了父王,可而今想起了父王死前,面上的复杂之色,以及刘椠那巡抚的派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便不得不去怀疑,那令端王府生动乱,祸及全府的幕后推手,恐怕是她至死都不能撼动得了的。若父王还好好的,她也该唤那天子为皇伯父,而身侧的女子也该是她的堂姊妹。也不知是宫中的哪位公主,能这般无所顾忌的出宫,还差遣朝廷命官陪她玩乐。她口中所言的御马场,阿瑜前世有所耳闻,里面养着专供皇家的骏马,是一处皇家马场,供宫中之人玩乐之用。前世她便听说过,陆贵妃所出的玉珠公主,性子桀骜,独爱跑马,莫非身侧的这女子是那玉珠公主,是前世被陛下赐婚给成言的那位公主,也是害得她枉死之人?可陆子良的底细,她也是知道的,若这女子是那玉珠公主的话,为何二人之间的不见表兄妹的情谊,反而是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她骤然想到,方才耳边传来的那声表哥,隐隐约约,不甚清楚,可如今想了起来,那便不会错了。陆子良见着李玉珠在阿瑜那旁侧,顿了顿步子,而后停了下来,不免有些着急,压着心中的慌乱,往李玉珠那处去,待在她跟前站定时,恰巧隔开了她与阿瑜。他瞧着眼前这个专横的公主,委实是不知该怎么办。两人虽是表兄妹,可因着他往年都是在澧州,从没有与这位公主打过交道,没曾想,姑母所出的这位公主,真是嚣张跋扈。“不敢,可臣真有要事在身,拂了公主的意,实非臣所愿,还请公主恕罪,倘若公主非要臣相伴,臣是万不敢推辞,可若耽搁了锦衣卫之事,陛下震怒,臣担待不起,只怕公主也担待不起。”若不是万不得已,陆子良也不敢这般说道,陛下确实是吩咐了一件要事,让锦衣卫去办,可那事也是直接交由了锦衣卫指挥使,未曾经过他手,他虽被陛下器重,在锦衣卫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也随之深受指挥使的忌惮。如今他也只能借着陛下的威严,来搪塞公主了,就算被揭穿了,陛下要降罪于他,他也认了,为了阿瑜,这一切都值得。若今日应下公主,去御马场跑马的话,阿瑜这处,所要顾忌的方方面面,无不让他牵挂着,让她一人回南北镇抚司,定是行不通,跟着他一同去御马场,怕就怕会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