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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第1页）

十一娘朝竺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起身去趿了鞋。徐令宜抱着谨哥儿坐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告诉谨哥儿画小鸡，见了徐嗣谆和徐嗣诫进来，谨哥儿拿着笔就从徐令宜怀里跳了起来，高声喊着&ldo;四哥&rdo;、&ldo;五哥&rdo;，一副要下炕的样子。徐令宜就按了谨哥儿的肩膀，&ldo;把这一笔画完&rdo;，然后抬头淡淡地望了垂手立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ldo;客人都走了？&rdo;谨哥儿委委屈屈地重新坐在了徐令宜怀里，低了头继续刚才的勾勒。徐嗣谆忙道：&ldo;都已经走了。窦净还邀了我们过几天去他家里做客。&rdo;徐令宜目露赞同地&ldo;嗯&rdo;了一声，道：&ldo;天气炎热，读书也静不下心来。趁着这机会和朋友多走动走动也好……&rdo;&ldo;爹爹，我画完了！&rdo;他的话没说完，谨哥儿又能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敏捷快速，徐令宜又没有注意，要不是徐令宜反应快，立刻扬了下颌，谨哥儿的头就顶到徐令宜的下巴上。他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屁股，朝炕桌望去。原本应该三笔长一笔短地画出小鸡的脚，谨哥儿却偷懒，用笔在上面按了个墨坨。徐令宜不由失笑：&ldo;这是小鸡的脚吗？&rdo;&ldo;是啊！&rdo;谨哥儿眼神认真地望着他，用胖胖的手指了那坨墨，&ldo;小鸡踩到泥塘里了，就是这个样子。要是爹爹不相信，可以问小毛。我们家的花锦踩到泥塘里，也是这样的！&rdo;花锦是谨哥儿养的一只锦鸡。望着儿子认真到无辜的表情，徐令宜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洋溢着不能错识的欢快。徐嗣谆和徐嗣诫不由张大眼睛望着徐令宜。徐令宜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他慢慢敛了笑容。谨哥儿已拉了他的衣袖：&ldo;爹爹，爹爹，我画完了，我可以下炕了吗？&rdo;扭着小身子，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徐令宜的心都软了，哪里会拒绝他。摸了摸他的头：&ldo;你要干什么？&rdo;&ldo;我要去看我的虫子，看它们长大了没有？&rdo;徐令宜笑着把他抱放在地上：&ldo;让阿金带你去。天黑了，别一个人到处乱跑，像上次一样把膝盖磕着了。&rdo;谨哥儿敷衍似的&ldo;嗯&rdo;了一声，立刻跑得不见了人影。徐嗣谆却忍不住抬头朝窗外望去。满天彩霞，灿如披帛铺在天空中，把屋子都映红了。这算晚吗？念头一闪而过，他看见十一娘笑着从内室走了出来。&ldo;谨哥儿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rdo;语气中带着几分溺爱。&ldo;去看他养的虫子了！&rdo;徐令宜笑着。&ldo;侯爷真是的。&rdo;十一娘眉头轻轻地蹙了蹙，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味道，&ldo;马上要去给太夫人问安了，玩得一身泥一身土的，又要清洗半天，去迟了。&rdo;徐令宜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了十一娘的责怪。当着孩子们的面，十一娘不自然不能多说。她吩咐竺香去把谨哥儿找回来，然后笑着问徐嗣谆和徐嗣诫：&ldo;怎样？今天的宴请还热闹吧？&rdo;&ldo;挺热闹的！&rdo;平时最喜欢和她叽叽喳喳的徐嗣谆此时却语辞简练，显得有些兴味索然，&ldo;大家玩得都挺高兴。&rdo;十一娘就朝徐嗣诫望去。徐嗣诫忙道：&ldo;窦公子的学问很好，待人也很和气……&rdo;声音比平时略高，好像在掩饰什么般。十一娘心里明镜似的，想到徐令宜还坐一旁，没有再问，笑着吩咐两人：&ldo;等谨哥儿洗了手我们就去给太夫人问安。&rdo;然后转身出门，亲自把谨哥儿拉了回来，收拾一番，去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也很关心这次宴请，笑盈盈地拉了徐嗣谆问。徐嗣谆细细地讲给太夫人听，徐嗣诫则沉默地坐在一旁。话虽然这样说，可十一娘心里却很明白，想改变这样局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她不由仔细考虑起徐嗣诫的未来来。晚上，十一娘拉了徐令宜说话：&ldo;谕哥儿中了秀才，以后自然刻苦攻读；谆哥儿性情敦厚，又愿意照顾弟弟妹妹，有他守着这个家，不管是侯爷还是我，都能放心；谨哥儿还小，慢慢来，也不急，看他长大了想干什么，到时候再安排也不迟。只有诫哥儿……既然到了我们家，我们也不能不管他。&rdo;她着，不由迟疑起来，&ldo;侯爷可有什么打算？&rdo;徐令宜有些意外。笑道：&ldo;诫哥儿年纪还小，先跟着赵先生把书读好再说。等他大一些了，帮他捐个前程就是。&rdo;他说的十分轻松，也很随意。也就是说，这家伙只管把人收下，其他的，一律没有考虑。十一娘半晌无语，想起徐嗣俭的那个差事来。&ldo;捐个前程？&rdo;她犹豫道，&ldo;很容易吗？&rdo;&ldo;有些事，说容易也不容易，说不容易又容易。&rdo;徐令宜自负地道，&ldo;就看你怎么办？找谁办？什么时候办了？&rdo;也就是说，这种事是要看机会、运气的。说了等于没说。机会、运气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十一娘有些气馁。找了机会问徐嗣诫：&ldo;你最喜欢做什么？&rdo;自从那天被窦公子指使以后，他很久时候都没有出门，在家里练字，背书。听到十一娘问他，他想了半天，道：&ldo;我喜欢吹笛子、喜欢做紫砂壶、喜欢弹琴、还喜欢做河灯……&rdo;喜欢的东西非常多，最喜欢哪件东西，却没办法说清楚。而且这他喜欢的东西没有一件适合继续深造，最后成为他立足这个社会资本的──这些东西都修生养性的东西，如果变成了养家糊口的技能，就成了下九流的手艺人。既然不能从他喜欢的中选择一项做为未来的职业，那就只能从他擅长的里面选一项了。十一娘先是把赵先生请进来，隔着屏风问了徐嗣诫的功课。&ldo;五少爷很刻苦、很用功，已经开始练小字了。《幼学》已经学完了，开始背《声韵启蒙》，学着做对子了。&rdo;赵先生垂目从在那里，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屏风下望去。绿油色的月华裙，绣着鹅黄色的缠枝纹，一圈一圈绕着裙摆，足足在三尺层，那上去异常的华美。&ldo;这些年，有劳先生费心了。&rdo;十一娘客气地道，&ldo;诫哥儿已经开始做对子吗？&rdo;&ldo;已经开始了。&rdo;赵先生态度很恭敬。他是怎样被推荐给侯爷的，她是怎样向他暗示孩子的问题的，又是怎样对待孩子的……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最清楚──屏风后面这个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女子，实际上非常大胆和聪明的。她问这件事的时候，也许想知道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件事。他能做的，就是据实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