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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当时她紧紧闭着眼睛，怕胡妈妈知道自己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闭得那么紧，还是有泪水流出来。想到这些，眼睛又开始刺痛起来。有一双温柔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ldo;贞姐儿，我也是姨娘生的。&rdo;跟她说话的声音温和淡定，从容不迫，&ldo;我们从来都不能选择出身，能选择的，是自己的未来。&rdo;贞姐儿转过身来，泪眼婆娑间，看到一双如三月和煦阳光般温暖的眼睛。&ldo;别哭了！&rdo;十一娘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ldo;女儿家的眼泪是珍珠，流多了，就变成鱼目了。&rdo;贞姐儿破涕为笑。十一娘摸了摸她的头发：&ldo;贞姐儿，你今年才十一岁，有大把的好时光。过去的事，只是你一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会有更好的前程。&rdo;贞姐儿点头。她想到当初听到父亲要娶嫡母的庶妹为继室时的担心与害怕……最终事情却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发展。这算不算是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贞姐儿欲言又止。十一娘柔声道：&ldo;是不是不知道该怎样和文姨娘相处？&rdo;贞姐儿没有做声。&ldo;她是府里的姨娘。你是府里的小姐。大家遇到了，客客气气就行。&rdo;十一娘道，&ldo;她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害人的事，你能帮就帮着点。也就全了母女的缘份。&rdo;她不能告诉贞姐儿去靠近文姨娘。太夫人说的很明白，贞姐儿是永平侯府的大小姐。以后她会嫁入和永平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她的行为必须符合这个社会的规范。不然，她会觉得很痛苦的，也会被这个社会排斥。贞姐儿笑起来。&ldo;快眯一会。&rdo;十一娘笑道，&ldo;等会被杜妈妈看见了可不得了，她要是以为我偷偷打你，到祖母那里去告诉我一状，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rdo;她打趣道。贞姐儿抿了嘴笑，轻声问十一娘：&ldo;母亲，您是不是也很为难？&rdo;十一娘微怔。贞姐儿低声道：&ldo;有谕哥，有我，谆哥，还有姨娘们，您是不是也很为难？&rdo;有人知道她为难……十一娘突然间泪盈于睫。她笑着摇头：&ldo;不会，贞姐儿是我的好帮手，谆哥也很乖，谕哥虽然接触的少，但他读书好。又聪明，我也很喜欢。姨娘们都在我前面进门，服侍你父亲，又诞下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觉得挺好。&rdo;贞姐儿望着她眼角有晶莹的水光，微微点头，把头靠在了十一娘的肩上，没有做声。屋里子静悄悄，只有自鸣钟滴滴嗒嗒地声音，四周显得更为静谧。……&ldo;佛跳墙，宫保野兔。芫爆仔鸽，山珍刺龙芽，玉笋蕨菜，桂花鱼条，鲜磨菜心……&rdo;贞姐儿抬头望着十一娘，满脸的困惑，&ldo;这……这么多……&rdo;&ldo;今天是你的乔迁之喜啊！&rdo;十一娘笑道，&ldo;等明年夏天你出了孝，我们正式到后花园里找个好地方做你的院子，我们再大大的cao办一次。还可以把林家的慧姐儿也请来。&rdo;贞姐儿有些不好意思：&ldo;就是太破费了！&rdo;&ldo;偶尔为之不要紧。&rdo;十一娘笑道将单子递给琥珀，&ldo;就照着这个报到厨房里去。&rdo;琥珀笑着退了下去。十一娘又叫了滨菊：&ldo;你去后花园的暖房，把那正开得好的花搬几盆来摆上，也点缀点缀。&rdo;滨菊笑着去了后花园的暖房。十一娘让绿云去叫了南永媳妇来：&ldo;给我们梳个漂亮的头。&rdo;绿云笑嘻嘻地应了。谆哥跑到她面前：&ldo;母亲，母亲，还有我！我干什么？&rdo;十一娘笑道：&ldo;等会暖房的花来了，你帮着摆花去。&rdo;谆哥听了连连点头。陶妈妈在一旁紧张地道：&ldo;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rdo;十一娘笑道：&ldo;你们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小的，好搬的让他帮着打打下手就是了。又不是真的要他去做苦力。你们担心什么？&rdo;贞姐儿听了就在一旁道：&ldo;我帮着他搬吧？&rdo;十一娘拦了她：&ldo;我们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谆哥，搬花就交给你了。&rdo;谆哥儿却不依了，拉了贞姐儿的衣袖：&ldo;我不搬花，我也要和姐姐一样，穿得漂漂亮亮的。&rdo;&ldo;那好。&rdo;十一娘笑道，&ldo;我们梳头，你在一旁看着。&rdo;谆哥连声应&ldo;好&rdo;，陶妈妈看着松了口气。待南永媳妇来，十一娘和贞姐儿牵着手去了内室，谆哥像小尾巴似地跟在身后。今天的主角是贞姐儿，十一娘当然不能喧宾夺主。把贞姐儿按在镜台旁坐了，让南永媳妇给她梳了个纂儿，戴了珠花，小鹂服侍着换了件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亭亭玉立如白荷。&ldo;姐姐真漂亮！&rdo;谆哥在一旁笑道。十一娘看着也满意，拉了她的手去了东厢房。屋檐下挂了大红的灯笼，屋内茶几上摆着岁寒三友的鲜花，中堂长案上供着一把大红的木芙蓉，把屋子点缀得喜气洋洋。&ldo;像过年一样。&rdo;杜妈妈笑盈盈地打量着那些花卉。&ldo;谢谢母亲！&rdo;贞姐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十一娘微微地笑。心里却在担心着远在西山的徐令宜。已经走了三天了。不仅他没有消息，关于五皇子的病情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能把消息封锁的这样彻底，本身就透着不寻常的味道。徐家何去何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十一娘隐隐感觉到害怕。所以特别想通过贞姐儿搬家这件事拉近几个孩子的感情。关键时候，家族团结，才可能抵御风寒。酉初差两刻的时候，徐嗣勤、徐嗣谕和徐嗣俭到了。贞姐望了望徐氏三兄弟，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笑盈盈地十一娘，立刻明白过来──难怪太夫人要留了三伯和三伯母打叶子牌……她没来得及向十一娘道谢，徐嗣俭已高声叫道：&ldo;姐姐的屋子布置的可真漂亮。&rdo;徐嗣勤也上前给贞姐儿作揖：&ldo;恭喜妹妹乔迁新居。&rdo;然后送了一副亲手书写的对联给贞姐儿做贺礼，徐嗣谕则送了月白色的琴穗。徐嗣俭看了也把自己的贺礼拿了出来──一对掐丝珐琅黄底红花的碟子。&ldo;怎么样？&rdo;他颇有些得意地道，&ldo;今年内务府新烧的样式。好看吧？&rdo;又斜睇着谆哥，&ldo;姐姐搬家，你拿了什么贺礼？&rdo;这件事本就瞒着谆哥，他哪里准备了什么贺礼。听徐嗣俭这么一说，脸涨得通红，两眼一红，就要哭起来。十一娘不慌不忙地拿了一个水晶的镇纸出来：&ldo;这不是谆哥的贺礼。&rdo;谆哥一看，立刻跑过去把那个水晶镇纸抱在了怀里：&ldo;这是我送给姐姐的！&rdo;徐嗣俭当然知道这不是谆哥准备，不过是逗他玩罢了，装模做样地看了看，道：&ldo;没我的好──你那是旧款式了。&rdo;谆哥听了就嘟着嘴，满脸委屈地望着十一娘，一副快帮他出头的样子。十一娘就笑道：&ldo;款式是不新，不过，你看这水晶，晶莹剔透的，是上品。&rdo;谆哥听了忙道：&ldo;对，对，对。是上品。&rdo;徐嗣俭还要说什么，十一娘看着这样只怕没完没了，笑着抱了谆哥：&ldo;大哥送了对联来，我们去把它贴了，更显得喜庆。&rdo;谆哥抱了十一娘的脖子，大声嚷道：&ldo;我们去贴对联，过年了，我们去贴对联。&rdo;&ldo;这是为了庆贺姐姐搬家贴的对联。&rdo;十一娘纠正他，&ldo;不是过年贴的对联。&rdo;说着，抱着谆哥出了门。一旁早有机敏的小丫鬟拿了凳子找了糊糊来，展开对联贴到了门上。上联是&ldo;梨花簌簌锦铺院&rdo;，下联是&ldo;笑语盈盈客满堂&rdo;。对联实在是很平庸，字却端正有力，很有些功底，让十一娘颇有些意外。&ldo;大少爷临欧阳询的《九成宫》贴吗？&rdo;徐嗣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ldo;写得不好，四婶见笑了。&rdo;十一娘笑道：&ldo;避密就疏，避险就易，避远就近，已有几份神韵。&rdo;徐嗣勤错愕。&ldo;那依母亲卓见，有何不足之处呢？&rdo;一直没有吭声的徐嗣谕目光一闪，突然道。十一娘微微地笑：&ldo;欧体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重轻。大少爷性情秉直，刚劲有余而缓凝不足。&rdo;徐嗣勤目瞪口呆：&ldo;先生也这么说。&rdo;徐嗣谕没有说话，望着十一娘的目光却很幽远。十一娘没有理会徐嗣谕。对他这种心思重重的孩子，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她笑着对徐嗣勤道：&ldo;写字可非一日之功。大少爷多花些时间练习自然就会有进步的。&rdo;徐嗣勤连连点头。外面很冷，又带着几个孩子，十一娘忙笑着招呼大家进屋：&ldo;今天有佛跳墙。用了鲍鱼、海参、鱼翅、花胶……&rdo;一回头，却看见贞姐儿目光璀璨地站在那里望着她。&ldo;怎么了？&rdo;十一娘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