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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这段时间她常常去徐令宜位于西厢房的书房里去借书。说实在的，乏善可陈。虽然一看就是他惯用的东西，但兵法为多，其他是些人物传记，小说、诗词没几本。那些兵书的留白处还有他的笔迹，从稚嫩到刚健，记录着一个人的成长。十一娘看着很亲切，却没有办法感兴趣，也就只是去看看，书是一本也没有动的。徐令宜知道十一娘这段时间去自己书房里挑书，却是一本合意的也没有，觉得她是在打趣自己，他也并不是个小肚鸡肠开不起玩笑的，索性和她耍花枪：&ldo;也是，司礼监的东西和我书房到是极相配的。&rdo;十一娘笑起来，眉目间光华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徐令宜只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很好。有小厮进来禀道：&ldo;侯爷，粥棚搭好了。三爷来差小的问您，您去不去看看！&rdo;自进入十一月，这雪就没有停过。早前就有饥民结伴到燕京乞讨，都被拦在了城门外，据说还出现了冻死人的事。永昌侯黄老侯爷出面联络燕京各公卿之家在城西阜城门外设粥棚，徐家虽然不是头一个，也没落尾，把自家的粥棚摆在了威北侯林家的旁边。徐令宜听了就丢了书：&ldo;我这就去。&rdo;小厮应声去回禀，十一娘忙和绿云找了徐令宜的那件水獭皮斗篷出来给他披上：&ldo;侯爷路上小心点，天寒地冻路又滑。要不改坐轿子吧？&rdo;&ldo;这算什么？&rdo;徐令宜任十一娘帮他披了披风，&ldo;我在西北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比这还要恶劣的天气。你不用担心。&rdo;十一娘点头，送徐令宜出了门，还没折回去，有小丫鬟跑来：&ldo;夫人，大奶奶来了。&rdo;从西大街路口分手已经有几天，一直没有听到大奶奶的消息，又不好差人去问，正等的心急，听这话，立刻跟着小丫鬟去迎大奶奶。大奶奶披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脸色有些颓废。十一娘看着心里暗暗不妙。大奶奶见十一娘迎过来，立刻伸手携了十一娘的手，冰冷的指尖让十一娘微微一颤。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进了屋，丫鬟帮大奶奶脱了斗篷，十一娘和她坐到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上了茶，十一娘遣了屋里服侍的，还没有开口，大奶奶眼圈一红：&ldo;……是十姑爷，把孩子给打落了……偏偏十娘什么也不肯说。我就是想给她做主也没处下手。&rdo;虽然猜到一些，但这消息被证实，十一娘身子一滞，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涩。&ldo;我当时瞧着不对劲。这可是头胎的孩子，十姑爷竟然不声不吭的。&rdo;大奶奶气得脸色通红，&ldo;我天天去看她。要不是银瓶给我漏了点口风，我至今也不知道。&rdo;说着，脸色一沉，&ldo;你大哥不喜欢收丫鬟，我让金莲和银瓶跟着十娘嫁过去，也是想为她们谋个出身，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十姑爷倒好，招呼也不打一个，新婚第三天就把两个丫鬟给睡了。我们十娘是怎样的相貌，难道还配不上他不成？他这样，根本就是打我们罗家人的脸……&rdo;大奶奶说的义愤填膺，十一娘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时给她续杯茶。好不容易，大奶奶安静下来，十一道：&ldo;这事还有谁知道？&rdo;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静而理智，&ldo;她既然不愿意说。肯定还顾着王家的颜面，只怕我们也不好cha手。可这男人打女人，一但开了头，只怕没个尾。得找人给她提个醒才是。能避着就避着，能顺着就顺着，以不惹他生气为好。&rdo;大奶奶点头：&ldo;我何尝不知道。可十姑爷……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打十娘？&rdo;说着，眼中露出忿然之色来，&ldo;他看中了十娘陪房的媳妇子，十娘不答应，他就把十娘打了一顿……孩子落下来，竟然看也没看十娘一眼，转身去了翠花胡同。真不是个东西！&rdo;十一娘默然。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大奶奶忙握了十一娘的手：&ldo;侯爷对你还好吗？&rdo;十一娘点头：&ldo;侯爷很好！&rdo;这是真心话。徐令宜对她很尊重，这已是一切的基础。而大奶奶看十一娘表情很认真，松了一口气。她是在担心自己和五娘吧？十一娘思忖着。自己这边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常九河还来找她支银子。雪下的太大，田庄里的屋子坍塌。他穿着件面子泛油的黑棉袄，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ldo;只支二两银子就行，我暂时搭个糙棚子过了这冬再说。&rdo;既然连房子都坍塌了，还有什么值得偷的。十一娘就让他带着老婆孩子回金鱼巷去住：&ldo;……等雪停了再说。免得把人给冻坏了。&rdo;常九河十分感激，眼角都湿了，谢了又谢。他的到来提醒了十一娘，她让琥珀去给万义宗带信，让他们一家也避到金鱼巷去。还让琥珀带了十两银子给刘元瑞家，让她安排好伙食。如今听大奶奶这么一说。十一娘想起五娘刚刚开张的生意来：&ldo;……这样大的雪，生意只怕会受影响。&rdo;&ldo;谁说不是。&rdo;大奶奶长叹一口气，&ldo;说是开张几天，每日不过几文钱的生意。&rdo;&ldo;总要守段日子才能慢慢好起来。&rdo;大奶奶点头，两人说了些闲话，看着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十一娘送她出门，反复叮嘱她：&ldo;要差人去十姐那里说一声。她的脾气硬，免得吃眼前亏。&rdo;&ldo;你放心，我会悄悄跟她说的。摊上这样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我看王家老夫人对十娘很是着紧。只希望她看在十娘这样懂事的份上，能怜悯她才好。毕竟这种事要是传出来，王家的体面也完了。&rdo;这毕竟不是在她那个世界，只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处置。但十一娘还是忍不住道：&ldo;要是万一不行，能不能抓个现行。再由大哥出面，让十娘到自己陪嫁的宅子里去住……&rdo;大奶奶脑袋摇得像拔浪鼓：&ldo;不可。那就和王家完全撕破了脸。说不定王家还会想出什么点子来说十娘大逆不道，反而坏了十娘的名声。这种事，你想想就成了，可千万别乱说。&rdo;十一娘只好保持沉默。……晚上徐令宜回来，见十一娘闷头做针线，笑道：&ldo;怎么没去娘那里打牌？&rdo;十一娘忙迎上去给徐令宜解了披风：&ldo;今天大嫂来了。&rdo;&ldo;可是有什么事？&rdo;&ldo;去看了十姐，过来我这边坐了坐。&rdo;因是女人的事，徐令宜不便过问，坐到了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道：&ldo;东大街和西大街很多铺子都关了门，子纯那里只怕也会受些影响。&rdo;&ldo;大嫂也是这么说的。&rdo;十一娘服侍徐令宜坐到了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接过丫鬟递的热茶端给他，&ldo;说是每天只有十几文的生意。&rdo;又道，&ldo;当初五姐一提，我就觉得这主意好。如今是遇到了年成不景气，又不是走错了路子，不过多守些日子罢了。&rdo;徐令宜听着，茶就端在了手里，笑道：&ldo;照你这样说来，生意好坏不打紧，主要是路子有没有走对才是要紧的？&rdo;&ldo;那是自然。&rdo;十一娘笑道，&ldo;路子走对了，生意不好，不过是要看看自己哪里做错了，及时改正就是。可这要是路子都走错了，只会越走越远，越走越黑……白白浪费精力。&rdo;实际上十一娘说的是个立项的问题。立项对了，符合社会的发展，就会有大潜力，纵然一时得不到发展，守住最艰难的那几年，也就拔开乌云见天日。可要是立项错了。本就是社会上面临着淘汰的生意，你守得时间越久，亏的越多，还没有什么机会翻身……就拿五娘开得这干果铺子来说，是燕京人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家家户户过年过节都不能少，只要能打开局面，生意肯定能做起来。反之，如果五娘要去做花生意，她就会反对。因为现在燕京城郊的花农盖了暖房，专供富豪之家一年四季的鲜花，把最赚钱的市场占了。五娘如果想抢这些人家的生意，那肯定困难重重的。两人毕竟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十一娘想和徐令宜好好沟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一骨碌地将自己的思想全摊在他的面前，被当成了怪物，只能和风细雨般的一点一点的浸入。所以当十一娘见徐令宜听了自己的话后露出沉思的表情时，立刻笑着转移了话题：&ldo;外面的情况怎样？&rdo;&ldo;挺好！&rdo;听见十一娘问起自己熟悉的事情，徐令宜回过神来，眼底有满意之色，&ldo;各家的粥棚都搭了起来，明天一大早就开始施粥了。我看了各家准备的粮食，支持一个月不是难事。&rdo;十一娘点头：&ldo;那就好！只要能过了这个冬天，等明年开春就会好起来了。&rdo;徐令宜点头，啜了一口茶，道：&ldo;我们屋里派了谁去帮着煮粥。&rdo;既然要设粥棚做善事，徐家的众女眷又怎么能不参与其中。但让她们去施粥，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就得想个变通的法子。各房派了最有脸面的妈妈去帮着施粥。而这些妈妈也不过是坐在粥棚里面的避风的小格间说说闲话，看着粗使的婆子、小厮在一旁做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