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未名正在迷宫中间的那片地上布置,而他小姑则坐在一旁翻看着已经被订上了书皮的人皮书,偶尔指点他一句。见到齐明昭过来,齐不言眼皮都没抬,只随口了句:“什么事?”齐明昭快步走到齐不言身旁,低声说:“在庆城的人传来消息,柳木木被燕家的人接走了。”本以为小姑肯定会大发雷霆,结果她反倒是满意地点点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把她带来京市了。”“可是她现在有燕家护着,如果这时候动手,必然要和燕家对上,容易横生波折。”齐明昭一脸为难。“没让你和燕家动手。”齐不言瞥了侄子一眼,“燕家那小子现在还没醒吧?”“还没消息传出来,燕百闻一直在医院里没出来,他夫人离开医院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还没醒。”“嗯。”齐不言一把合上书页开始自己翻动的人皮书,“让卓家悦去医院外面等着,碰上燕百闻的妻子,就把柳木木的命格告诉她,我猜燕家人还不知道这件事。”齐明昭一愣:“您的意思是……”齐不言哼了一声:“知道了柳木木的命格,他们绝对不会允自家继承人继续和她在一起,到时候不用任何人出面,燕家会主动和她划清界限。”齐明昭心头一喜,柳木木这边最麻烦的就是她和燕修的关系,小姑的这个办法可谓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还不用惹上燕家,确实是一举两得。“您放心,我这就让家悦去办。”齐不言摆摆手:“去吧。”齐明昭走了,原本被齐不言压在手下的人皮书突然将她的手弹开,书页翻得哗哗作响。粗嘎刺耳的声音微弱,却透露出无穷的憎恨:“齐不言,你不会成功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齐不言嗤笑了一声,将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按在书页上,这一次却没能被弹开。和在燕修手上的时候相比,它虚弱了很多,连反抗力气都快要失去了。“我会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判。这几天不好受吧,走向死亡的感觉如何?”她的手扯住其中一张书页,那张书页动了动,没能挣脱开。人皮书没有回答,齐不言也不在意,她继续嘲讽道:“我差点忘了,你早就已经死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放走你,你哪有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可过。”“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三十年前我就可以让你消失,但是我放过了你,现在轮到你报答我了。”齐不言的声音放低,“我想要的不多,你去死,把邪具让给我就好。”“你做梦!”人皮书尖利地喊,“邪具是我的!”“呵呵。”齐不言冷笑,丝毫不为之所动,她抬头看向拎着一个水桶站在不远处的齐未名,朝他招了招手。齐未名走到她身边,将盛满绿色液体的水桶放到座椅旁边,然后在人皮书的尖叫声中,齐不言将它浸入其中。她重复这样的动作十几次,人皮书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低如蚊蚋。齐不言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将全部浸湿的人皮书放到齐未名准备好的木托盘里,放到阳光下晒干。摊开的书页里,那些黑色的墨水痕迹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了。这个步骤,在人皮书取回来之后,每隔七个小时来一次,为的就是用来除掉占据了邪具的意识,却又能完整地将邪具保存下来。为此,她可是足足准备了三十年。她之前对人皮书说的话并不是谎话,人皮书当年能够从齐家逃走,确实是她故意放任的结果。齐家的变故之后,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窥到一丝生机,她的机会在几十年之后。于是人皮书这种危险的东西,干脆就被她放了出去,需要的时候再找回来就是。她当然也可以在那时候就湮灭人皮书的意识,但是时间跨度太久,她不敢肯定没有了意识留存,邪具的力量会不会流失,所以干脆现用现处理,这样刚刚好。齐未名恭敬地站在一旁,对她说:“明天人皮书上的意识就会彻底消失。”“嗯。”齐不言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插手,“布阵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都准备好了。”齐未名低下头,仍然有些迟疑地说,“明昭似乎以为您打算在这里布阵。”“就让他这么以为吧。”就算是亲侄子,齐不言也不会百分百信任,比起齐明昭,她反而更信任齐未名。就比如,齐未名知道柳木木是神照,但是她不会允许齐明昭也知道这件事。下午四点多,燕夫人从家里的车上下来,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朝医院走去。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卓家悦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