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哥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的妹妹是最有天赋的蛊师,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命短的普通人。那时候的他,只剩下一口气在支撑着了,可是他没有死。后来的很多年,他始终为了那句话而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什么。可当他终于活过了自己的死劫,不再短命,依旧没能改变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或许已经没人在乎了,可他就是过不去。偶尔会想,如果他有天赋,他的昭昭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别人了?“她现在哪儿?”“她已经嫁人了。”柳木木恍然,刘瞎子说过,他年轻时候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了,那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她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原来到现在,还惦记着吗?“那幅画……”刘瞎子艰难地抬了抬手,指着墙上的那幅风水画,“其实是她画的,她和我分开后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柳木木转头看向那幅画,刘瞎子一直说,那是他买到的假画,原来不是吗?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如果……如果画是那个姑娘送给他的,自己是不是能通过这幅画看到对方?至少、至少能告诉刘瞎子,他喜欢的人过得好不好。柳木木长久地注视着那幅画,画中山水褪去,只剩下一道纤细的背影。那是一名女子,披着一头长发,她是背对着自己的,正在和一个人说话。声音带着一些地方口音,但却婉转悦耳,十分好听。她说:“大哥,没有命数是注定的,但是我们遇到了,就注定会在一起,我会替他改命。”画面散去,凝聚成了另外一个场景。这一次,柳木木看清了,她躺在木床上,手边放着一卷画。那本应该是一张明艳的脸,此时却显得灰败,眉宇间死气凝聚不散,她时日无多了。即便如此,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她对床边的人说:“哥哥,我炼成了。”男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悔恨与愤怒,他说:“长命蛊根本就是一场骗局!”良久的沉默,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或许是我学艺不精,只能用人命来换人命,不过无论如何,我成功了。帮我把这幅画送给他,告诉他,我等了太久不耐烦了,所以决定嫁给别人,让他别再来找我。”“如果有一天他把画扔了呢?”“那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男人接过那幅画,又问:“还有呢?”“还有……他的家人对他一点都不好,他即便回去迟早也会离开的。我讨厌他那个连名字都要偷走的弟弟,就等那个人子孙满堂的时候,把刘家毁掉吧。”“好。”“哥哥,你说几十年后,他还会记得我吗?没有了我,他会过得好吗?”“……我不知道。”最终,画面褪色,一切都消散在眼前。柳木木在心里回答:“他一直记得你,也过得很好,一切都如你所期待的一样。”柳木木转过头,对似乎要陷入沉睡的刘瞎子说:“我看到她了。”“什么?”刘瞎子有些艰难地睁着眼。她扯出一个笑脸:“我看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了,真可惜,我还以为有什么内情呢,她竟然真的嫁给别人了,不过那个人比你长得丑多了。”“是么……”刘瞎子叹了口气,“大概让她等得太久了,她生气了吧。”“是啊,我们女孩子恋爱的时候,心眼总是要小一点。”刘瞎子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喃喃地说:“没关系,喜欢你的人不会介意的。”“木木,照顾好自己。”然后,再无声息。柳木木看着已经陷入了永久沉睡的刘瞎子,走到他的床边,缓缓蹲了下来。捏在他手里的照片落在地上,上面只有他一个人,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正在朝什么人挥手,笑得格外灿烂。柳木木捡起照片翻过来,后面并排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刘西京、徐九昭。她把照片放到床上,很快离开了房间。刚走出去,身后的门就掉了下来,狠狠朝她砸去。伴随着董悦的尖叫声,门板最终砸在了地板上,发出“轰”的一声。董正豪被女儿催命似的叫过来后,看见的是嗓子有些哑眼泪汪汪的小女儿,似乎饱受摧残满地乱跳的小儿子,以及完好无损的大女儿和仿佛台风在屋里过境的一个陌生小洋房。“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董正豪的出现就像是突然按下了中止符一样,他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小女儿直接扑进他怀里,儿子慢了一步,只能改成抱住他的腰。被两个孩子“包围”的董正豪看向眼睛红通通的大女儿,试探着问:“木木,叫爸爸来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