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的夜晚仍然有一丝冬季残余的寒意,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只有四楼的窗是大敞着的。四楼的窗台上摆着一个很古旧的烛台,黄褐色的蜡烛在缓慢燃烧着,黄豆大小的火苗看似随时要熄灭似的。随着蜡烛的燃烧,浓郁的香味伴随着一丝丝甜腥味在屋子里蔓延开。它蹲在窗台上,死死盯着正在燃烧的蜡烛,咧开的嘴里发出如婴孩一样的凄厉哭声。“又失败了吗?”黑暗中,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果然还是炼制时间太短了。”啼哭声越来越大,坐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打开了盒子,扔了一团东西在地上,瞬间,窗台上的黑影就消失不见了。屋子里响起了啃食声,不时伴随着一声声短促的啼哭。年轻的声音温柔地安抚:“别着急,你还小呢,再长大一点就能帮妈妈处罚坏人了。算了,看来宋毅运气不错,就暂时放过他,换下一个吧。”……第二天一早,得知了昨晚家里发生了什么的宋毅与郑清梅夫妻二人连家门都没进就打电话报警。现在已经不是家里闹鬼了,而是有人可能要害他们。警察马上就要来,在宋家睡了一夜的刘瞎子和柳木木也打算离开了。知道两人可能不方便继续留下,郑清梅也并不挽留,她包了两个大红包塞到刘瞎子手里,满脸感谢道:“多谢大师帮忙,等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再去拜访大师。”“好说。”刘瞎子收了红包,朝着夫妻二人点点头,带着柳木木飘然离去。依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有郑宣脑子里还在回响柳木木昨晚那句:骗点钱……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幻灭,但又没怎么灭,甚至还他们找好了理由,毕竟人家是算命的,捉鬼这个事明显专业不对口,那肯定不是大师的错啊!而且人家大师还找来了场外支援,这也是本事。回去的路上,爷俩先去路边的早餐摊吃了一热乎的,柳木木吃了两个馅饼,然后捧着加了糖的豆浆喝,看着刘瞎子呼噜呼噜喝豆腐脑。“我们又没帮她把事情处理好,最后还惊动了警察,怎么她对你还这么客气?”按照柳木木的想法,这种时候,对方就算不认为他们是骗子,估计也没那么客气了。毕竟事情被他们处理的,越来越麻烦了。“因为我们替他们挡了灾,要是我们不在,昨晚上这家人不一定是个什么下场。”刘瞎子随口道,“这点钱还不上人情,日后她还会替我介绍更多生意来补偿。”“啊?”柳木木完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因为她见识过我算命的本事,不敢得罪,所以必须要补偿。”见她一脸茫然,刘瞎子无奈地摇摇头,点点她,“你爷爷把你教的,脑袋像是木头做的,就不会多转一转。”柳木木瘪瘪嘴,要是别人敢这么说她,分分钟让他知道活在世上为什么这么艰难。可惜刘瞎子不是别人,老头和他爷爷一样,从小看着她长大,不能随便顶嘴。“知道了。”柳木木拖长声音,不情愿地说。“知道个屁,和你爷爷一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将来摆摊算命都没人光顾你。”“谁说的,我这半年也接到过三个生意。”“哦。”刘瞎子眼皮都不抬,“赚了几块钱?”两万多一点点。”刘瞎子把两叠厚厚的红包摞在一起放到她面前:“拿着,今年给你的红包。”柳木木拿着两个红包,手测估计小两万。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不如过年红包钱,伤心,顺便再替爷爷也伤心一下。“明天开学了吧,周末的时候没事就过来,跟着我多长长见识,省得以后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骗了。”他倒是不担心柳木木吃大亏,毕竟一身本事在那,柳老头就算没了,他宝贝孙女也不会受人欺负。不过人心隔肚皮,他们这一行遇到的人往往心思都很复杂,提前就看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总比后知后觉要好。“知道了。”虽然柳木木觉得她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骗,骗了她的也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家里长辈永远都觉得自家孩子可能是个小智障,在刘瞎子眼里她大概也差不多。就当彩衣娱亲了,她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可真是太难了。”开学的第二个周末,柳木木发自内心的感叹。此时她正在古董街刘瞎子的摊位前坐着,刚才老头被人叫走了,才离开没几分钟,来了一位奶奶。奶奶以为她是刘瞎子徒弟,拉着她的手从刘瞎子的身高体重问到吃饭的口味,连喜欢看的电视剧都试图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