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有钱还落魄、有对象还孤身、有冤债还坐一起的俩人儿,几天来吃的唯一一顿可以称得上“正餐”的晚饭。回去路上,胡皓顺路买了两条烟,随手递给沈轻一条。“我不抽烟。”沈轻说。“不抽就送人情,”胡皓瞥他:“你用不着,有人用得着。”沈轻立刻把一千多块钱的东西接到了自己手里。“你挺喜欢他?”胡皓低头护着火儿,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儿烟。“你烟瘾挺大。”沈轻说。“你总是答非所问。”胡皓瞧他一眼。“这样你就会知道,”沈轻没看他:“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胡皓不是尹阔江,收人东西是收东西的,自己人都没完全交底儿,原则上该划分界限的人,还是要划分界限。“烟是个好东西,”胡皓转回头,吐了口气儿,接了他刚才的话头,说:“最治心慌。”“你心慌?”沈轻挑眉瞧他一眼,胡皓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开朗的。当然也可能是表象,毕竟人的经历有千百种,磨出的人性本来就很复杂。胡皓淡淡笑了下,同样也没回他。“接吻的时候不会有味道么?”沈轻把玩着手里的一条烟,眼底情绪不明。“这是什么鬼问题?”胡皓皱眉瞧他。“很实际的问题。”沈轻说的认真。“我的烟,”胡皓嘲道:“比糖甜。”沈轻不屑的嗤了声。“抽劣质烟的话,”胡皓说:“嫌味儿你就嚼口香糖呗。”来自富人的蔑视。沈轻挺想回一句“但愿你也有穷的一天,天天为接吻吃口香糖,嚼到腮帮子发肿”,但这句话太长,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懒得跟人吵什么。不过经过男生宿舍旁边的超市时,沈轻进去给胡皓提了两大桶绿箭出来。绿箭清新口气,让彼此更亲近。胡皓才不管沈轻这两桶东西有什么暗示意味,欣然提着东西上楼,临了还不忘回头多瞧一眼,沈轻手心里攥着的、新买的打火机。天凉夜沉,空荡的校园大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打火机握在手心,沈轻听着的风吹过脸的声音,站在曾经他哥给他带回玫瑰的位置,拿烟的半身隐匿在深重的黑色阴影下,盯着胡皓消失在楼口台阶的背影,脚跟迟疑不动。头顶茂密的树冠随着忽来一阵的大风摇晃起来,吹得簌簌树叶哗啦作响,几片干枯的、被虫蚁啃噬出小洞的黑斑黄树叶掉落在他的脚边,沈轻垂下眼,毫不怜惜的抬脚踩了上去,枯叶立即碎裂,在他脚底发出死亡的哗啦声响。盯着叶子,他又静了一会儿,和空白的大脑,还有急促的、渴望的心跳。没再犹豫,沈轻移步到墙里侧的垃圾桶,低头拆包装。从长条烟盒里拿出包烟,指节分明的长指灵活的撕开口子,夜风呼呼,冷白色的肤光在暗影里闪晃,沈轻两下敲出根儿烟,叼在嘴里准备打火儿。裤兜里响了两下,沈轻打火的动作一停,摸手机看了眼。他和胡皓一直都挺有默契的没互删微信,但这会儿对方给他发来信息,沈轻还挺意外的。胡皓:—看在口香糖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要没糟到想死,别碰那东西。这是他俩加微信以来,说的,是那个操蛋的东西把他扔在公交车上那段,奶粉给他安排了榜单,底下的读者这几天多了起来。沈轻大致扫了两眼,讨论故事真实性的人仍旧占一大半,不过今天的风向又转了转,有人提了个“真实故事并非就是作者本人吖,也有可能是朋友”的观点,引导的评论区又理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