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也没细细留意过江只,只觉得这人寡淡土气,现下却能清晰的看到江只颤动的睫毛。
睫毛真长,镜片下的眼睛狭长好看,未施粉黛,很干净带着书卷气的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林小姐为什么心血来潮跑我这里来住,但您也看到了,这种环境,不适合你。”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安然恍惚回神,蹙眉,当即毫无预兆地抬脚就往江只脚上狠狠踩去。
“嘶。”江只倒吸气,引得四周人侧目而来。
林安然冷哼:“活该。”
江只无语看她,又痛又恼,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丢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许是看出了江只的想法,林安然下意识拽住了她衣服一角:“不许走。”
凶巴巴的语气,但抓着衣角的手,以及眼底的情绪分明是害怕。
江只默了默,终究还是没忍心把她丢这里不管,就是被她踩了的脚是真挺疼。
到了一站,没多少人下车,反倒是又涌进来一批人,本就拥挤的空间,变得愈发拥挤。
江只撑在车厢两侧的手变得吃力,咬唇勉强撑着,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因用力而显露出青筋。
林安然偏头,目光落在她手上,修长白皙,竟是有几分好看,就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手腕上常年不变的戴着个土气的素手绳。
有什么特殊意义?重要的人送她的?林安然没有深思太多,就是心情有点烦躁起来。
都怪这挤死人的环境,整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觉得不舒服了,自然就要说出来,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这地方我不喜欢,挤死了,都怪你,打车不就好了,非要坐这么挤的地铁,你有这么穷吗,能省几个钱……”
话还没说完,车厢一个晃动,江只撑不住了,手脱力,往身前人栽去。
林安然抱怨的话语霎时噤声。
柔软相贴,脸颊擦过脸颊,空气好像都静了一秒。
两人的姿势像是拥抱又不像是拥抱,呼吸和心跳声变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几分钟,又像是半秒不到,一切恢复如常,又或者并没有不正常过。
江只试图支起身体,拉开距离。
可身后是人堆人的情况,她几次尝试,皆是纹丝未动。
林安然不满她动来动去的行为:“你扭来扭去的做什么,本来就挤,本来就烦,不许动了!”
江只:“……”
这样的姿势,实在折磨的很,加之林安然话格外的多,在耳边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至于林安然叽叽喳喳说了什么,江只一个字没听进去。
耳朵好痒。
她开始后悔,早知道打车算了,花点钱也好过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富渡站到了,请准备下车的乘客……”
终于,随着报站声响起,江只仿佛听到了天籁,从来没觉得报站的声音这么动听过。
“到了到了,可以下去了。”
“这么挤怎么下去,我们距离门口那么远……”
上车是被挤上来的,下车同样如此。
林安然站在原地,懵了足足三秒钟,头发凌乱,精致的衣服也被挤得皱巴巴。
江只摸摸鼻子:“上班高峰期的地铁就这样,我可没有故意折磨你,林小姐体验这一次就好,明天老老实实回自己家住去,可别再来我这里受罪了,你受不了这些的。”
林安然暴躁地拨了拨乱掉的波浪长卷发,没好气瞪眼:“你都受得了,我还能不如你?”
话落,气冲冲就往前走了。
江只看着蹬着高跟鞋走远的人,无奈扶额,分明是好心劝她,她怎么还起胜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