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惘然头还是有点晕,那日晕倒后,她又昏睡了半日。因着着急去寻自家师兄,所以刚一转醒就匆匆上了路。公孙琰许过她,要和她同去冰原的,自然也是跟着。毕竟是要跨过南北之界,水路不怎么安全,公孙琰身份特殊,自然还是小心些。只是为了让她休息的更好些,那人没大喇喇的在马车里躺着,反而蹲在外面赶车。他们两个出来的急,加上公孙琰的私心,没叫上周千离和秦烟,就他们两个,租了车马,在路上晃晃悠悠。蔺惘然轻磕了几声,发现声音哑的厉害,几乎要发不出声响。她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不带上他们真的没关系吗?”公孙琰头上带了个夸张的斗笠,黑色的薄纱垂下盖掉了整张脸,实在是让人怀疑他究竟是怎么赶马的。这人一袭白衣,黑色斗笠,真不知道是想叫人注意,还是不想让人注意。他闻言微侧了下脸,薄纱被风吹动,隐隐可以看见一截白色的脖颈。虽未见其人,但蔺惘然依旧可以想想到那薄纱之下的一脸坏笑。“周千离他自己会找过来的,秦烟既然知道蚀心珠在西境妖族那,肯定也会去熹朝的。”蔺惘然不解的皱了下眉,“所以为什么要甩掉他们?”那斗笠之中溢出一声轻笑,不以为意的扬了下马鞭。蔺惘然突然觉得眼皮一跳,这人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正经!“偷偷跑回美人儿家,岂能带旁的人?”……她就知道。蔺惘然无语的合上帘子,有些疲惫的瘫在马车里。外面的家伙赶车还算不错,她坐在里面也不觉得颠,迷迷糊糊的似是又要睡着了。她不怎么舒服的换了下坐姿,不想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谁知她这一动,只觉得腰间一痛,似是被什么戳了下。低头去瞧,才发现是那半截她随手揣上的龙骨。蔺惘然一向是大喇喇的,随意的别在腰间,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若不是现在被硌着了,恐怕是一路都不会想起它。外面的人一门心思赶车,路上话也不多,她不免有些无聊,随手抓着半截龙骨把玩。龙骨白若凝脂,温润似玉,饶是只有半根,也是灵力充沛。就这么半长不长的东西,竟是叫各方势力争来抢去,如今想来也有些好笑。她发着呆,思绪一路跑,又回到了那个和西江月打斗的晚上。那个白发的身影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幼时的记忆像断了线的风筝,早就不知飞去了哪里。可是那夜模模糊糊的一面,却是叫那早已不见踪影的风筝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里。白发男人……蔺惘然一手撑着下巴,双目呆呆的盯着前方,一看就知道思绪早就跑去了千里之外。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可以记事了,加上她记忆力还算不错,如今翻起来,幼时的记忆还是可以咂摸品味一番。她隐隐约约想起,一个穿着铠甲的少年咧着嘴,笑吟吟的牵着她在盛安的主街上跑。那少年人精力充沛的很,带着她东看看细看看,最后跑到一处古桥。上面早就站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在猜些灯谜。有一个白发的人站在桥头。他明明年纪很轻,可偏生了满头白发,显得成熟稳重了些。他比那铠甲少年大了一些,身量自是高一点,一瞧见他们来了,也笑意盈盈的,很高兴的样子。“小蔺妹妹。阿琅。”那人轻声唤到。穿着铠甲的少年明显是个皮的性子,见着那人叫他们,干脆跑了起来。甚至一把甩开了牵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怕她在这大街上走丢。铠甲少年跑的很快,转眼就冲到了白发人的面前,也不见停下。那人依旧挂着笑,非常无奈的转过身,果不其然,背上一重,那铠甲少年竟是直接跃上了他的背!“驾!去闲哥哥快走!”她在后面拼命跑,也挂着笑,没了,还用小姑娘特有的声音,万分激动的大叫着。“听到没?去闲哥哥?快点!小爷嫌慢!”那铠甲少年闻言得意的扬了扬眉毛,没轻没重的一掌拍在那人背上,笑容恣意张扬。她记得,那是盛安成最最风华无双的少年郎。蔺惘然堪堪收回了模糊的思绪,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太轻,只收进了她一个人的耳朵里……突然,周围淅淅索索声音不断。公孙琰猛的一拉马绳,骏马长啸一声,好不容易才停下。接着帘外的那人一把掀开帘子将她跩出,不过一瞬,几箭已致。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从山林里窜出来,这些人胆大的很,光天化日就敢在官道上拦人!周围的走卒小贩早就吓破了胆,着急忙慌的躲在角落里,生怕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