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凝着冰碴子的掌风带着愤怒朝长阶之下飞去,这时,一把油纸伞瞬间展开,将势如破竹的掌风化在了柔软的伞面之上。执伞的黄衣男子略有些嫌弃的扫了眼青衣的姑娘,随手抖了抖飞雨花,将精致的油纸伞好好的收了起来。龙晓:“蔺姑娘莫要误伤啊”原本鸡飞狗跳的凤凰台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飞”在半空的慕二王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长阶之下,立即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满目冷清的看着龙晓。这可真的装的一手好样子。龙晓大概是被他这绝佳的表演力惊到了,略有些惊讶的移了移步子。此时,凤凰台里的人才看见,长阶之下的一棵老树后站着一个人。周千离没事儿人似的从大树后走出,边走还不忘拍了拍两袖上的尘土。周千离:“蔺姑娘莫要误伤啊”周千离身上还套着那身官服,也不知究竟干的是什么活儿。总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匆匆忙忙,实在是不似周公子原本的那般气定神闲。他不甚在意的拍完了身上的灰尘,这才淡淡的又看了公孙琰一眼。这眼神有些复杂,似乎饱含着说与不说的纠结,更是带着些隐隐的担忧。其中情绪饶是蔺惘然都看得出来,更遑论公孙琰自己了。可他只是无所谓的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既然来人是周千离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装的。慕二王爷支着两条腿,整个人透着股地痞流氓劲儿,一双剑眉冲着周千离挑了挑,示意他有屁快放。周千离极为嫌弃看着他,就差没送他个白眼了,“涟梁出事了,妖乱蔓进皇城了。”公孙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惊讶。可妖乱蔓延进皇城这意味了什么?这意味着,涟梁城中受控的妖物比他们想的要多得多。皇宫守卫何其森严,如果真的蔓进了皇城,那只能说明,这群妖怪接到了死令,硬功皇城。虽说根本不可能成功,但也能将微朝的恐慌推到极致。两国交战,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周千离:“皇宫受妖乱所害,微帝受伤昏迷,卫后扶持着玳王在今早控制了朝政。可群臣和百姓都叫嚣着要玳王亲征,他们压不下去了。熹朝已经将大批军队安排在两国交界,随时都有可能发难南下。”生父受伤性命垂危,兄弟岌岌可危,这明明是极糟糕的状况,可他的脸色却始终未变,带着那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听话本里的小故事。他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侧着脸,回头看那几阶之上的青衣姑娘。姑娘的脸色也是淡淡的,只是微皱的眉峰显出了她的一丝愠怒。她并有闪躲,就这么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地撩开衣摆坐在他身边。姑娘的眼睛依旧明亮如星,仿佛可以穿破一切黑暗,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公孙琰,像是已经深深的看进了他的心底。良久,她才微微扬起嘴角,绽出一个堪称明亮的笑容。她一手摸在腰侧,似乎在寻些什么。而当公孙琰的视线触及她手心物品之时,他的眼瞳不由轻轻一颤,就连心脏似乎都在刹那间暂停了。那是一朵漂亮的琉璃珠花,只是根部有个残破的断裂口,显得有些美中不足。蔺惘然轻轻将漂亮的琉璃珠花系在他的腰带之上,让带着暖意的阳光照射其上,散出五色的光芒。公孙琰眼角的笑意慢慢化开,最终没入了柔和的浅眸之中,宛若清澈的潭水受春风吹拂,微微扬点波澜。他缓缓转过头去,重新对上周千离有些严肃的眼瞳,“你把琰王于明日晨间回涟梁城的消息散布出去。对了告诉赵锋,让他帮我一个小忙,让他明日带一批作乱的妖物进朝。”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了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凝固在远方的虚空之中,“我要把他们欠我的,欠我娘的公道,全部讨回来。”第二日,城里沸沸扬扬的传着,病了将近四年之久的琰王殿下,终于要从凤凰台回到涟梁了。最近涟梁城中,流言纷纷,王族亲征引战神的传言更是越传越开。如今琰王回涟梁,更是让他们想起了高高在上的凤凰神君,是故,这日清晨,众多百姓都围聚在主街两旁,想看一看这位凤凰首徒。谁知,浩浩荡荡的华丽马车并没有如他们预料一般出现在涟梁城外。出现在城外的只有两匹孤马,一名青衣青衫的姑娘从马上轻巧的翻下,将马匹小心翼翼的系在城外的古树树干上。另一匹马上是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人,明明已经到了春日,可他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整个人显得单薄又虚弱。青衣的姑娘细心的将他从马上扶下,她就这么静静的扶着苍白的青年,一步一步向着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