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山钟耳边全是这嘈杂的尖叫哭闹,他心里本就烦闷,如此一来脸上的平和也绷不住了,露出几分愠怒来,“你已经帮我们屠了虚臾门和季家军!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吗!!!”黑衣男人满不在乎的哼笑了几声,轻巧的从美人榻上翻了下来,松垮的外袍彻底滑下,显出半边白皙的肩膀,杏圆的眼睛微微一抬,都叫人怀疑他究竟是狼还是狐狸。只是这漂亮的金瞳之中淬着十足十的冷意,是在难以让人想入非非。“先生~当年我帮你们屠了虚臾门和季琅,那是因为我实在是烦这些个道士天天灭妖,加上季琅在这儿西边那么多年,同我们狼妖结下的梁子可不小。况且,当年穷奇答应,绝不会用蚀心珠操控我的狼族,结果呢?先生今日就在西平歇下吧,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莫要提了?嗯?”说罢,他便随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将一脸愤恨的晃山钟丢在了这里。西平的洞窟四通八达,他不徐不疾绕了一会儿,便又步进了一处新地。这处洞口十分奇异,洞顶微微开了一个小口,半束月光从洞顶落下,正好照在了洞中的石床之上。妖类一向有拜月修炼之说,此处聚集月光之盛,又集地底阴气,显然是狼王修炼之所。只是如今这床榻上却坐着一个一身灰袍的道士,他手腕上扣了铁链,面色也有些虚浮,恐怕是早已被人封住了灵力。黑衣男子似乎心情很好,他踩着懒散的步子凑上去,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便盘腿坐在了床榻边。他半边衣袍都松了下来,苍白的肌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他唇角微扬,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灰衣的道人。半晌,床榻上盘坐的道人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如平湖般清澈的眼瞳淡淡的扫了眼旁边的黑衣人,不经意的微蹙着眉,“血气翻涌,此为生人气,想必你又以人血为食了,戮峫?”黑衣人愣了愣,竟是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只给灰衣的道人留下一块毛茸茸的头顶,“我没吃是别人吃的”许久,他见着道人没有回答,便有些悻悻的抬起头,几乎是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沈掌门伤势如何可需要些新的灵药?”沈季淞深深的盯着他,只见那双漂亮的金瞳在月光之下越发刺目,宛若能吞噬人心的鬼魅一般,轻易便能戳中他人的弱点。他冷冷的移开了视线,似乎没打算和他继续啰嗦,“你屠我虚臾门多少子弟,这些性命我自是要一一讨回,如今我为阶下囚,要杀要剐随你便是,你又何苦假惺惺的,难道那几年还没演够吗?戮峫?”戮峫脸上有一瞬的空白,闻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为难的从地上站起,十指插进墨色的发丝之中,很是烦躁的在洞窟之中踱步。他动作实在是有些大,那本就松松垮垮的外袍彻底落了下来,露出整个脊背。只见那苍白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叠着许多伤痕,皆是由利爪所致,层层的新伤叠旧伤,十分可怖。沈季淞盯着那人脊背之上交错的伤痕,竟是有些恍惚“你这臭道士能不能下手轻点!嘶!疼死老子了!”床榻上的少年很不安分的扭动,边挣扎,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喊着骂人话,总之,非常的不好听。沈季淞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一把揪住他毛茸茸的狼尾,引得少年不自主的“嗷”了一声。另一手则是运了灵力一把按在他肩膀上,将少年狠狠的压在榻上,“你能不能安分点,让我把药给你上完?你背上的爪伤再不上药,就该发炎了!”少年被他揪了尾巴顿时就安分了,整只狼委委屈屈的趴在那,嘴里则是不耐烦的拼命嘟囔,“我要不是帮你们除妖,我能被那老虎一爪子拍在背上吗?你们自己没本事非要我出手,嘶!疼”沈季淞无奈的笑了笑,顺手又揪了把他的尾巴,“所以你干嘛帮我们?你不也是妖吗?没理由帮我们啊?”少年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盘着腿看沈季淞,就这么龇牙咧嘴的冲沈季淞笑,“谁叫你在西平救了我?倒是你,人做道士的都恨不得把妖怪都一剑劈了,就你假好心,还救妖怪。我跟你讲,你这样,迟早要吃亏的!”沈季淞没怎么听他讲话,他的注意力都被少年头上的一动一动的狼耳给吸引了。闻言,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顺便抬手狠狠揉了把那漂亮的狼耳朵,弄得狼妖少年“嗷”了好多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有些妖怪也没做错事啊,为什么要杀?难道就因为你们是妖我是人,哪有这样的道理?”少年的眼神闪了闪,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沈季淞,杏圆的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沈季淞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手又不自主的开始揉他耳朵,惹得少年捂着头不断“嗷”,脸都憋了个通红,眼眶里都跟蓄了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