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琰有些抱歉的看着她,轻声道:“那日吃了两颗罗还丹反噬强劲,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妖力灵力阿微我不行了”闻言,蔺惘然眼中的血丝越发鲜红,就这么怔怔的盯着他,整个人都颤抖不止。公孙琰惨淡的笑容在风中渐渐退去,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将她的眉目一寸寸的刻进心里,“阿微如果有来生,我不做仙鹤了我做一只喜鹊,将人世间的所有欢喜都讲给你听逗你笑”颤抖的话音被凄厉的风声吞噬,下一秒,蔺惘然只觉得手腕一阵钝痛,两人紧扣的双手就这么慢慢松开,直至那人在她眼前不断缩小模糊,跌入悬崖之下。不知是不是老天存心捉弄,那悬崖下的妖雾竟是缓缓散开,让她凭着习武之人的绝佳目力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崖底。崖底没有树木,没有河流,只有一片碎石,而那一席蓝衫的人就静静躺在那碎石中央。鲜血从他的身下缓缓溢出,终于染上了整片碎石,而那人整个人卧在血泊之中,无声无息。她多么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那人还有一线生机,那钻心入骨般的疼痛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那人早就在落于崖底的那一瞬便没有了半丝气息。他不在了让我在看他一眼……蔺惘然整个人就呆在原地,本来挺直的脊背生生垮了下去,就这么压在地上。喉咙之中溢出几声颤抖的哽咽,可通红的眼眶之中却是落不下半滴泪水。她就这么魔怔一般的看着崖底,看着那人的鲜血一点点晕开,最终将整个人都浸在其中。风声割裂时空传来那一声声久远的哀叹,那被她遗忘在记忆里的话语,一瞬间,前仆后继般的冲出她的大脑,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那年天降大雨,困于山洞,她架着一条断腿硬是让人教她融武于术。那人面露纠结,混账话扯了一大堆,才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一句,“何为心若寒霜,无处话凄凉的悲叹。自古习冰术哪家,哪个不是历经浮世苍凉的。惘然妹妹,你年纪尚幼,不必拘泥于了悟此等悲凉之事?”琉璃岛上叶璃编织的幻境历历在目,而破除幻境之后,叶璃撕心裂肺的叫喊更是让人难以忘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好一对情真意切的眷侣啊,只是……最后的结局恐怕也逃不过生离死别!”你终究会沦为我一样的下场。何为心若寒霜,无处话凄凉?何为笑靥如罂粟,心似枯木?又何为心若霜雪覆荒土,寸草不生,满目苍凉。她好像在北地凄厉的风声之中,骤然了悟了什么。她本性冷硬,走不了师傅那条望尽世事沉浮的求冰道,她走的是那伤心伤情的有情道。可如今,真的孑然一身立在这儿,看着曾经护着自己,待自己好的人无声无息的躺在血泊之中,她突然觉得苦。苦到她整个人都忍不住的发颤,而那人落于血泊中的身影却如同刻在她脑海中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她,因何而苦,为何而伤。她双手紧紧扣在悬崖边的岩石之上,竟是悄无声息的将十指深深嵌入了岩石之中,血肉模糊。如困兽般的哽咽从她喉头溢出,她似是痛到了极致,只能将自己喉中的软肉割开,发出带着血气的呜咽。一双眼眶更是酸到极致,血丝细细密密的攀在眼瞳周围,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滴下血来。可她偏偏流不出半滴眼泪,好像痛到极致,精神与身体已经彻底割裂开来,脑中哭嚎尖叫不止,可身体却如同麻木了一半,只能涓涓的流出鲜血。迎风雁在她身后笑的极为讥诮,他再一次缓缓抬起长剑,对着蔺惘然的背,想要这么直直的扎进她的心脏里。可他没看到,蔺惘然身下的一块岩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上,成为一块终年不化的坚冰。而就在他剑柄落下的一瞬,骇人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抵住他的剑尖。下一瞬,长剑瞬间被坚冰包裹!而就在迎风雁收剑的时候,那把通体寒冰的长剑竟是瞬间碎裂成千万片,最终生生化成了粉末。剩下的三个魔头大惊,有些恍惚的后退了几步。而就在这时,蔺惘然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有些僵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浑身的筋骨好似被冻上了一般,十分僵硬,是以转身的动作都做的有些笨拙。她一手握着草木剑,骇人的寒气与灵力不断从她体内鼓出。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更是冰冷的扫过这峭壁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妖兽,她无声的把他们的面貌刻在心里,一点点嚼碎吞咽,直至刻骨铭心。心若荒土,寸草不生。三重寒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