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办法。”高龙阳道,“赶你的车,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高乐吞了口口水道:“二爷,您闯下这么大祸事,还露了真容。以前孙县令在的时候,您跟他关系好,背地里拿银子贿赂他,他跟您沆瀣一气,容得您胡搞。可现在这个大人却是清官,他铁定不会放过您。您该怎么办?”高龙阳探出头,伸长手臂,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骂道:“死奴才,看把你伶俐的,动不动拿话损爷,什么叫沆瀣一气?爷独来独往,跟姓孙的可不是一路!”他收回身,坐定,又把视线落在杨榛身上,道,“等我把小捕快搞定,就带着他远走高飞,陈瘦石能奈我何?”高乐惊讶道:“莫非二爷真喜欢上小捕快了?以后单恋一枝花?怎么可能?您是这种人么?”高龙阳从鼻孔里哼笑一声:“爷是哪种人,你还真不知道呢。”高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杨榛又在梦中看见了自己,不,自己的那个前身。年龄跟现在差不多大,一样的侍卫服,只是比自己穿越来时穿得光鲜。全身上下都是崭新的,背景是花园。陈瘦石在凉亭里读书,神情专注,看到精彩处,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唇角微露笑容。那样子,无比高贵、优雅。杨榛没有在他身边服侍,反而藏在一座假山石后,远远地瞧着他。杨榛像在看电影一样,看到这个杨榛脸上露出痴痴的表情,好像渴望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像深深地迷恋,却又充满纠结与悲哀。为什么他会这样?明明是在看电影,可他却感受到了他的心痛。这少年像躲在黑暗中的蛾子,迷恋着一团温暖的火焰,却又怕飞过去被火灼伤了自己。直到陈瘦石回过神来,唤道:“杨榛,杨榛!”那个杨榛跑过去,若无其事地道:“主子,您唤我?”“又跑到哪儿去了?”陈瘦石薄嗔道,“我明明吩咐你去拿纸笔来,你却半天不见人影。”杨榛嗫嚅道:“属下……属下看见池子里的鱼儿争食吃,看得入迷,忘了主子的吩咐……”“蠢材!”陈瘦石将书拍在石桌上,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马上就随我去长洲县上任了,还这样贪玩躲懒,你以为你还是十二岁么?你已经十八岁了!你这副样子,叫我怎么信得过你?不如你干脆留在府里,伺候老爷去吧!”杨榛瞬间变了脸色,扑通跪下:“不,不,属下要一辈子追随主子的,求主子不要抛下我。属下知错了!”声音充满哀恳的意味。杨榛看着这个“杨榛”,隐约体会到,他对陈瘦石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那不是一个仆人对主人的感情,那是什么?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内心充满酸楚,还有忧伤,他使劲挣扎了一下,梦便醒了。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声音道:“二爷,药煎好了,您吃了吧。”他有些恍惚,微微侧过头,看见自己正在一间装饰豪华的房间里,身下是一张湘妃榻。前面不远处有一张床,一名青衣小厮端着一个碗,弯腰站在床前,伸出另一只手去扶床上的人。那人支撑着坐起来,杨榛听到自己心里狂吼一声:高龙阳,是你这个畜生!那个畜生却看见他醒了,嘴角露出一抹肆意的笑,盯着他,不说话,只接过碗去,缓缓地把药喝了,眼睛一直未从他身上移开。杨榛被那道目光盯得浑身发毛,腾地跳下竹榻,想向高龙阳扑去。可是,他脚下一软,“噗通”一声,整个身子重重地跌在地上。高乐被吓了一跳,回头叫道:“啊呀,杨捕快,你醒了?”跑过来扶他坐起。杨榛怒视着高龙阳,高龙阳却浑不在意,冲他挤了挤眼睛,道:“乖乖躺着吧,我给你服了‘柔情散’,你现在浑身筋酥骨软,根本走不了路。”杨榛大怒:“什么狗屁‘柔情散’,我只听过‘软筋散’‘化功散’!”他也是读过许多武侠小说的。高龙阳哈哈一乐:“小捕快,你知道的真不少。其实嘛,效用是差不多的,只是,在我这儿,名字就该取得好听些。因为,我可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哦。”杨榛恨不得将高龙阳生吞活剥了,可是,他发现此人厚颜无耻,你骂他,他只当耳旁风,不痛不痒。他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落在这采花贼手里,恐怕凶多吉少,他得先想办法保护自己。他闭上嘴,不再说话,目光里的火焰也熄了,化作一团冰。高龙阳怔了怔,又饶有趣味地笑了:“小捕快,你无论什么表情都很好看。你知道么?你现在这种冷冷的模样,比刚才瞪我时更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