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和一切与以前都大相径庭,我觉得很快乐,再回首以前,似乎也不觉得痛苦了,甚至是怀念,为什么那不堪回首的三年总在无端蹿入我脑海呢?
我隐藏的很深,连我都以为真的忘了,可是不知为何梦境最近却时时提醒我,我已经很长时间不会再梦见他。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他带我爬山,一路上我都看不清他的脸,却没有惊惧,只顾着兴奋,撒娇地叫嚷着累,让他背我,他便背着我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山路陡峭,雾霭重重,云烟从谷底升起,侧边即是悬崖,我从他后背下来望向谷底,白雾茫茫,深不见底。未退回身,他竟已经站在我身后,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推向谷底。坠落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他的表情,唇角绽开一抹微妙的笑,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一副终于丢掉了弃若敝屣的东西……
惊醒后,头很疼,昏昏沉沉的内心却很平静,只是奇怪,我知道梦都是假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在他心中我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这是他的原话,我一直很相信。
可是我却睡不着了,我害怕深夜醒来。白天,一切念想都尽量沉睡;夜晚,它却从黑暗中醒来,疯狂滋长。如果用眼泪把一切都回忆,等到眼泪流干,还能重新来过吗?或者能将一切遗忘吗?我们之间最疼痛的是,彼此还没有厌倦,却不得不分散了。
不知道他过的怎样,还好吗?快乐吗?他曾说我是他的美好,他又有属于自己的美好了吗?
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我是真很想他。
陈默打电话从不会提起他,他们有业务往来,肯定会见面,可是他不提,我也问不出口。分手后,他被我控制成了禁忌。
可是脑袋里仍有很多情绪,好像有千万根丝线纠缠一起,每一根都是源头,却怎样都解不开,绕不开,抽不走与他有关的情绪。我想念他,想念他曾看向我的眼睛。那么深邃且深沉的眼睛,世上还有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吗?
有时候拿出日记本,想要写下什么,可是看到封面我又没有翻开的勇气,这里面有我曾经的工作笔记,有与他相关的心事,还有那幅会议上描绘的他的画像。当时并没有画完就被他发现,事后我再也没有继续描下去的灵气,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一种残缺的美……
我想到要回公司的那天,其实只是为了这个笔记本,那天如果我听话一点,如果我没有回公司,也许就不会被林太太发现,也许就不会那么快结束,也许……也许,再多也许,该到来的总是会到来,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逃不掉的。
天意早已经注定,我与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如这幅肖像,无法完整,没有结局。
我忍不住翻开他的画像,轻轻抚摸纸上他的轮廓,泪水又一滴滴滑落……我是真的很爱你……
夏季持续地闷热,知了栖在树上吱——吱叫个不停,生活了那么久的家乡,却在一天接一天的蝉鸣中,莫名地有了一种厌燥之意。
我怎么就变了?是左邻右舍都特意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还是父母开始暗示或者明示我要接受相亲?才26岁,单身就是一种罪吗?
难得我真的要接受那种生活,与一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结婚、生子。没有期待,没有惊艳,没到七年之痒就对婚姻麻木成一部机器?
半夜的时候,陈默又打电话过来,自从知道他以前的名字,他在我面前就变成了陈默,多么适合他的名字。
他似乎又喝醉了,一醉酒就打电话过来,不知我是不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倾吐心事的人,反正我越来越清楚他的故事。
他说完酒桌上一个色鬼客户,对他公司的公关小姐上下其手;又说跟他爸打天下的那帮老员工帮着草包老大排挤他;还有他的客户,以及政府机关的一些官员欺乎他年轻,不信任他,刻意压低报价,私下提出合同以外的条件。
我通常都默默聆听,很难给一些实际的建议与方法,只在适当的时候安慰几句。其实,倾述不一定都是要得到建议和安慰,只是心里太苦,如果不把那些憋屈,心酸,压抑的心事吐出来,肠子都会溃烂。
这个世上人人都张着嘴巴,喜欢倾诉的人永远比喜欢聆听的人多。但是倾诉也是要分对象的,有些人真的听不懂,甚至是在看你笑话,转过身,你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别人传播这些狗血。
与陈默的友谊维持这么久,我肯定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我知道他心里苦,可是最近我总有些心神烦躁,在这个时候我帮不了任何人,连做一个倾听者都困难。有些游离地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沉默许久,才察觉气氛不对。
他淡淡地道:“是我错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我连忙解释:“没呢!能听陈公子的心事是我的荣幸。”
“那我刚说了什么?”
……
我听见打火机滋动的声音,他似乎点了一支烟,缓慢开口:“我的事你根本没有兴趣吧!”
“不是的,我刚才——”
“我知道,你还在想林章。可是你想他,他想你吗?对了,他母亲没能熬过去,我还参加了追悼会,怎么说我也扮演过你男朋友,在我面前,他可一句都没有问起你。人家还把全部的股份都转移到他老婆名下了,业内的人说他这是痛改前非,捧上所有家产讨他老婆欢心。所以你没戏了,他不会八抬大轿来娶你,他的都成了他老婆的,他宁愿把整个公司都送给顾家兄妹,也不留给情人。看看,这就是情人跟老婆的区别!情人再好也没用,只有儿子老婆才是自己的亲人,家产始终留给正室的。你说你真傻,陪了他那么久,也不想着生个儿子,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