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着表等着他说话,但他沉默了至少十分钟,在此期间,就像受了打击似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终于,在我双腿发麻时开了口:“知道了。”莫名的,我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心里又莫名地叹了一口气。“去吧。”他似乎刚刚才回过神:“我晚上还有事。”我绝对是贱的,忍不住说:“其实我……”“去吧。”他心平气和地打断了我:“让我静一静。”我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繁音刚刚的话和表情。他没发脾气,而且一点发脾气的迹象都没有。这感觉让我觉得很陌生,难道他刚刚是小甜甜装的?也不可能,小甜甜肯定会追问的,毕竟在他心里,我还没有给他生过孩子。就算对我其实没什么感情,这份挫败感也不会让他这么“平静”。隐隐听到有人开关门,我眯起眼睛,发现房间里的灯已经悉数被关掉。漆黑中,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朝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我叫了一声:“繁音?”人影停住,半晌,语气仍是刚刚那样,既像变态,又太过平静,反而让人觉得更冷:“怎么?”我坐起身,问:“你去哪?”“有事。”“有什么事?”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我又说:“等等!”黑影再度停下。我问:“你去南极了?”没有回答。“你妈妈说你去谈判了。”我说:“为什么要骗我?”他明明在原地站了很久,却直到出去,都始终没有说过哪怕一个字。我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决定去衣帽间看看,但等我去了,那里已经没人了。我回到房间,再睡不着。房间里还弥漫着那股和外面不同的味道,被子上还有他身上特有的体味。我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揣测着他刚刚的态度,一会儿觉得它是个不错的态度,一会儿又觉得它可能比发怒更糟糕。当然,也许这是因为我贱骨头,人家一天不对我发脾气,我就一天不舒服?我拿不定主意,反而更加糊涂。这一晚依旧没睡好,但因为繁爸爸在家吃早餐,所以我必须得下楼。繁爸爸果然一如他所说,并没有问我任何有关结扎的事,仿佛我从来都没对他提起过。他肯定知道繁音昨天半夜突然回来,又突然走了的事。今天是跟繁音的医生见面的日子,因此我和繁爸爸以及韩夫人一起去见医生。他们分析了几次与第二人格有关的视频,结论是他们肯定繁音身上发生过严重的各类暴力,而且大部分这方面的记忆都在第二人格身上。他们希望我能多从这方面入手来询问第二人格,尽量录音,如果不能,我就尽量记得准确些。回来时繁爸爸问我准备得怎么样,说一旦我准备好,他就会去通知第一人格,接下来,就让第一人格只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尽量让位给第二人格。身体需要继续存活,即便第二人格有心躲避,也肯定会勉为其难地出来,何况他最近只是没有主动抢身体,这不意味着他不想出现。我表示准备好了,繁爸爸当即给繁音打电话,开始还说得好好的,谈着谈着就变味了,繁爸爸挂了电话,皱着眉头说:“他说他最近没空。”“您不是要管理工作让他专心治病吗?”我刚听到他说了。“他说交给我不放心。”繁爸爸脸颊抽搐:“真是越来越不尊重爸爸了。”“……”“我去找他,跟他谈谈。”繁爸爸叹了口气,说:“你在家里,把家看好。”“他在哪?”“去总部了。”他说:“总部一年也没多少事,明显是想躲着咱们。公私不分,整天胡搞。”“爸爸?”他看过来。“您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啊?”繁爸爸看了看我,说:“不是爸爸瞒着你,是他自己要求我别参与,说我越搞越乱,他要自己解决。”莫名其妙,我说:“那我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现在他到底在搞什么?之前都商量好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繁爸爸说他快则一周,少则两周就回来,这期间叫我记得关注好家里的事情,每周要看检查访客记录和财务账单,没有需要尽量不要联络他,有情况可以找韩夫人求助。家里倒是没有情况,但就在繁爸爸离开的第五天时,苏悛来了。其实来拜访繁家需要提前预约排好行程,毕竟繁爸爸每天只有一小时用来待客,而且因为他最近不在本地,根本没人来找他。苏悛是来找我的,他在来的前一天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说他已经在飞机上,正在来的路上。我总不能拒绝,便答应了,因为不想在繁家的房子里跟苏悛见面,便到他住的地方去见他。他住在我养父的一位亲戚家,对方身份显赫,只认得他,并不认得我。我去走了礼节性的过场,然后就和苏悛单独见面,他说:“爸爸在医院,这次情况不是很好,我是来带你回去看他。”,!“医院?”我忙问:“爸爸有什么病?”“爸爸一直都有重症肌无力。”他说:“你不知道么?”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让我很久都没能回神:“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病?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今年已经住院四次了,这次住了一个月。”他说:“生意可能要交给大哥和四哥还有六姐,六姐通知了我,说爸爸想见见孩子们。她想让你也回去。”“好。”我连忙说:“咱们什么时候走?”“就这两天。”他说:“你安排一下你的时间。”“好。”我说:“我打个电话就回来。”“好,但是灵雨,”他叮咛道:“别让任何人知道爸爸的病,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我明白,苏家的所有企业都是我养父在一手经营,如果被人知道他有这样的病,那轻则在股市中出现利空消息,重则要出大事的。我到另一个房间,拨通了韩夫人的电话,临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谎言,便说:“韩夫人,我爸爸让我回家一趟。”“回家?”韩夫人问:“你爸爸?”“是我养父。”韩夫人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跟我面对面直说过任何有关我养父的事,所以我也没有直说,而是选择撒谎:“他好像有我妈妈的线索了。”“你妈妈?”韩夫人反问了一句,随后便说:“灵雨,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事?”“您知道有关我妈妈的事?”她的语气是在太明显了。“不知道。”她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我妈妈的事,我养父让我回家去,等下我就启程。”我说:“繁爸爸不在家,他让我照料好家里,但对不起我真的没法继续在家了。所以拜托您帮我照料一下。”韩夫人过了一会儿才说话:“真的是你养父?”“真的。”“不是别人?”韩夫人说:“如果是你养父,那你就去吧,但如果是别人,不论是什么事,你都得说实话。万一有人把你骗了,要我们到哪去找?”“是我养父。”我说:“我哥哥来找我的。”“你哥哥?”她问:“苏悛?”“是。”果然也知道了。“让他打给我。”韩夫人这也是好心,我便回去找苏悛,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立即给韩夫人打了电话,很快就说清了事情。请假的事搞定了,但飞机还要准备一下。苏悛说我养父在加拿大养病,等我们到了那边,再联络六姐,到时六姐自然会安排。我有点不安:“六姐好像不太:()霸总他是双面人